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陆知燃居然会搞那一套，他以为陆知燃骨子里的骄傲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磨平，看来是他高估了对方。

这件事若是放在三个月前，周衍兴许会有兴致合了陆知燃的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连吃东西都索然无味，更别提让他吃陆知燃。

到嘴的肉变腐了，这都怪景逸宸！

*

第二天早上，被吐了一身的陆知燃洗的干干净净。他下楼以后，在别墅餐厅碰见了正在吃早餐的周衍，男人餐盘旁边还放着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正在浏览今日的财经新闻。

周衍一个人坐在那里，气质卓然，完全没有因为昨晚的失态而面露窘迫，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姿态。

这让陆知燃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好似男人吐了他一身，反而是他的荣幸。

听到脚步声，周衍漫不经心地抬头。刚跟李老师通完电话，见到陆知燃出现，周衍露出一个“刚刚好”的表情：“陆知燃，李老师让你下午去他的工作室，带上你的作品。”

周衍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懒散的表情和口气，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梦一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陆知燃来不及为自己昨晚愚蠢的行为而感到尴尬，一听李老师约见喜出望外，激动得一开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谢...谢谢，周先生。”

周衍瞥一眼，这一眼，让陆知燃感觉对方是在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他。

只听男人无所谓道：“别谢我，李老师原本就想见你。”话一顿，周衍合上笔记本电脑，双手环胸，眉毛微微上挑，“我和李老师认识很久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李老师公私分明，对待艺术绝不参杂着半点个人情绪和私心，陆知燃，你如果真的想在行业里闯出名堂，我劝你多花些心思用在作品上，用作品来征服李老师，比其他方式更直接，懂了吗？”

不算短的一段话，听得陆知燃脸色骤变，双眼一点点失去光彩，表情难看至极，薄唇紧紧抿着，看样子是又失落又不服气。

没错，陆知燃打心底不服气。他才是画家，用自己的双手来创作，周衍什么都不懂，凭什么站在高处对他指指点点。

其他方面可以忍，但陆知燃很忌讳别人否决他的作品，李老师的评价尚可忍耐，至于外行人，他不屑一顾。

“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周衍讨厌被人无视，不悦地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语气是一贯的上司对下属的态度。

陆知燃努力平复呼吸，骄傲的心被周衍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击碎了。男人的那双眸子，让陆知燃很容易联想到狼盯着猎物的样子，不敢反驳叫嚣，只得低低回句：“知道了。”

周衍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神情：“坐下来陪我吃早餐。”

陆知燃犹疑几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吃着早餐，心思各异。

周衍吃东西就跟小孩子一样不认真，总是撂下餐具拿起手机玩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轻咳一声，他悄悄点开手机相机，顺着阳光，调好角度后，对着坐在对面安静用餐的青年拍下一张照片。

他没有修图的概念，也没认真看好不好看，直接编辑几个字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照片，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