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宿鹭破罐子破摔地说,“你是不是想说「真巧啊」?是很巧,张警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张成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细节:“你是被什么人胁迫了,还是在车上看见了什么事、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每一位公民。”
“都没有,但我就是知道,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无数次。”
身体的变化带不进循环,但是精神层面的可以。宿鹭觉得很累,不再说话,默默地在挡板上趴下,没费什么力气地进入了下一次循环。
——
45路公交车上,三人不约而同地睁开眼。
宿鹭走到两个同伴身后坐下,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中,她有些不忍心泼冷水:“江枫这条线断了。”
“死心吧”三字她还是没说出来:“他不相信。而且就算他会拥有上一次循环的记忆,那也是一点四十五分的事了。”
说到时间时她刻意压低声音:“那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除了能让下车的我们的可信度高上一点点之外,还能帮上什么忙呢?况且要想让他相信循环的存在,还要花至少两次循环。”
“只能靠我们自己。”她颓然地说。
一车人的命压在身上,她有些不堪重负。
李诗情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
已经是成年人,自然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宿鹭只用了几秒,便强行将负面情绪压下,问李诗情:“你们有什么收获?”
“一开始对我们的只是普通的问询。问询很快就结束了,但是张警官不放肖鹤云离开,只是让我先走。”
李诗情说,“于是我在等候室门外等,还和马国强的儿子聊了会儿天。紧接着我又被带了回去,这次直接进了审讯室——听他们说,是卢笛的家长闹到了市局,说……”
她顿了顿,露出点哭笑不得的神情:“说卢笛的日记有问题。”
“但是他们全程没提到过你。”肖鹤云说。
“提了那不就是提醒我们「串供」么。”宿鹭笑了一下,又问:“所以这回,验马国强?”
“好。”
肖鹤云站起来:“我去验他。”
说着,他拉着车顶的吊环走到马国强身边,作势看站牌。
如果袋子里是炸弹的话,直接上脚踩的他绝对是痛苦翻倍的那一个。
但是肖鹤云不知从何而生的勇气,猛地朝袋子里的一个凸起踩了下去。
啪嚓。
淡红的瓜汁从蛇皮袋缝隙里渗出来,在车厢里蔓延开。
——
宿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没有哭。但她特别想哭。
马国强憨厚的笑容还未从她眼前褪去。这一车人原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要追寻的事。然而所有的期望与遗憾,都在一点四十五分彻底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