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感觉浑身疲乏,但如今他刚接手大理寺,还有那么多案卷未看,他也不敢休息,便赶回了大理寺中准备继续处理公务,却正巧在大理寺门口碰上了白汝文。
白汝文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疲惫了许多,正有气无力地立在大理寺门口,吩咐身边的奴仆从大理寺中搬了几大箱笼出来,看到顾沉渊后,身子一顿,便急忙上前行礼。
“白某见过王爷……”
顾沉渊毫不迟疑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道:“白正卿免礼。”
白汝文眼眸一颤,无奈地笑了笑,道:“白某如今已经不是大理寺卿了,王爷无需如此称呼白某了……”
顾沉渊微微蹙眉,双手仍然扶着白汝文的胳膊,过了良久,才缓缓道:“您可怪我?”
白汝文闻言抬眸看向顾沉渊,嘴唇轻抿,道:“王爷何处此言?”
“若不是我执意要查清此案真相,让殷尚学伏法,您也不会辞官……”
顾沉渊说这话时,神色仍然十分淡漠,看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白汝文却登时警惕了起来,默了一瞬,才道:“王爷公正无私,不畏强权,这才是好的刑狱官之所为,与白某辞官并无干系。”
顾沉渊睫毛轻颤,敛去了眸中的情绪,缓缓放下扶着白汝文胳膊的双手,压低了声音,道:“罗岱英今日突发意外身亡了,您收了勇国公那么多财物,还是小心些,快些离开长安城才好……”
白汝文一惊,讶然地望着顾沉渊,半晌没说出话来。
顾沉渊眉头压得极低,往前凑了凑,道:“您为家父平反,这份恩情顾某记在心里,您收了勇国公财物这事顾某也会烂在肚子里,就当还了您这份恩情了。”
顾沉渊说完便缓缓直起身子,看起来满脸疲惫,眼神冷漠得可怕。
他曾将白汝文当做授业恩师一般敬重,立志要成为如他一般为人平反的刑狱官。
可从未想过,他万分敬重的大理寺卿竟然是这般人物。
从曲昭雪那案子时,因为当时向圣人复奏之时,白汝文也在场,而且复奏之后当日,蕊黄便在杏园当中暗杀江问蕊,顾沉渊曾怀疑过此事是白汝文通风报信,才能让真凶迅速做出反应,只是并无证据。
如今看来,虽然不知白汝文在此之中扮演着何种角色,但是他一定并不清白,只是因为他曾于自己有恩,又主动辞官,顾沉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究了。
只要他并未做过更过分的事……
顾沉渊闭了闭目,深深沉下一口气,道;“不送了白正卿,保重……”
顾沉渊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进了大理寺,大理寺的那扇巍峨漆黑的大门在他二人之间缓缓合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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