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汝文从京兆府大门出来之后,跟随侍说了句“回大理寺”,便飞快上了马车,给自己斟了好几杯茶,饮尽后手指搭在小桌上,紧紧地抠着桌沿。
马车行进了许久,终于到了皇城朱雀门口,金吾卫正在这里挨个盘查着,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的一身锃亮盔甲的男子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见了那架马车之上挂了大理寺的木牌,目光一凛,便下了城墙。
迎面而来的是殷尚学,唤了他一声父亲,却在他冷厉的眼神中,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恭恭敬敬地改口道:“见过上将军。”
勇国公殷忠仍然是冷着脸点点头,只是眉眼像是柔和了些,道:“白正卿到了,你随我来。”
殷忠的声音十分嘶哑,像是曾经受过伤一般,殷尚学待自己的父亲还是十分恭敬的,听闻白汝文到了,眼神一亮,急忙跟随着自己的父亲上前去。
金吾卫仍然在排查着前面的马车、纵马人和行人,殷家父子掠过了一架架车马,来到了白汝文的马车前面,白汝文撩开了窗帘看向二人,只勾唇笑笑,道:“白某见过国公爷,不能下车行礼,还请国公爷恕罪。”
殷忠蹙着眉摆摆手,道:“不必讲究这些虚礼,白正卿可见到此人了?”
白汝文定定地望着殷忠,抵着窗帘的手指微微蜷曲,并未出声,只点了点头。
殷忠眯起了双目,往白汝文的耳边凑了凑,悄声问道:“如何?”
白汝文仍是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只是眉头压得极低,神色比方才更为凝重了……
殷尚学闻言扶着殷忠的胳膊,道:“父亲,儿子就说,是真的很像啊!而且白正卿曾见过那人的真容,更加错不了了!”
殷忠瞪了殷尚学一眼,殷尚学便登时噤声不言语了,殷忠又转头看向白汝文,轻声道:“明日殷某给白正卿下帖子,明晚来府中一聚可好?”
白汝文轻轻眨了眨双眸,恭敬地颔首,便一把放下了窗帘,缓缓向朱雀门驶去,而殷尚学见白汝文的马车走远了,才小心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办?”
“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莫要来管你老子的事情!”
殷忠语气不善,狠狠地训斥了殷尚学一顿,让他再不敢出声,自己则是目送着白汝文马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
曲昭雪这厢被顾沉渊赶出了京兆府后,憋了一肚子气,又觉得无可奈何,只能与落英一道先回宣阳坊的家中,再徐徐图之。
曲昭雪深感此案疑团众多,单说这蕊黄故意在圣人下令重审此案的当日暴露自己又自尽,就十分不合理,更别提锦绣将证明自己是凶手的唯一证据留在身边这种昏招了……
这些疑点,她不相信顾沉渊没想到,只是看样子,顾沉渊是决意不让她再掺和到此案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