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襄郡王,今日鄙府有大喜事,突闻王爷大驾光临,难免照顾不周有所怠慢,江某在此向侯爷赔罪,还请王爷担待。”
江富兴说这话时,虽然人笑得眼尾要几层褶子,但是言语中却含蓄地责怪了一下顾沉渊不请自来,没挑对时候就罢了,还用官威压着他硬要进来做客,还问些晦气之事……
顾沉渊听完江富兴的话,脸上仍然挂着疏离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手指摩挲了一下腰间的金鱼袋,道:“京兆府办案从不分时辰,本官也是职责所在,不过看贵府一片祥和喜庆,本官倒是觉得,如今只有京兆府才会忧心故去的江二娘子了,也难怪本官生了个劳碌命,比不得江侯爷会享富贵清闲。”
曲昭雪勾了勾唇,仍然静默着不言语。
顾沉渊这话实在是算不得客气,江富兴被噎了噎,望了一眼顾沉渊腰间的金鱼袋,赔笑着道:“这故去的阿蓉可是江某的亲女儿,江某是痛在心里啊,只是这与良国公世子的婚期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良国公府那边催得紧,江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啊。”
顾沉渊知他在搪塞自己,也不欲与他过多扯皮,只道:“还请江侯爷将江娘子和府中婢女青锁与锦绣请来,本官有几件关于案子之事想要亲自问问。”
江富兴身子一顿,一脸为难地看向顾沉渊,支吾道:“这……方才江某也同王爷讲明了,今日良国公府向鄙府纳征,小女只怕是不得空前来啊……”
顾沉渊像是早就料到江富兴会这般说了似的,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道:“不急,烦请江侯爷帮本官在贵府中寻一间屋子上一壶茶,多久本官也等得。”
江富兴的表情登时崩在了脸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只得招呼了一个奴婢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才赶他快去,接着恢复了一脸笑意,伸臂引领着顾沉渊进府。
曲昭雪已经进过很多次泰兴侯府了,这府邸原是前朝最得圣心的信国公府邸,大气磅礴又肃穆雅致,在勋贵遍地的长安城汇中算是独领风骚,但当今圣人登基后,信国公便因谋大逆之罪而被处置,府邸便这样空置下来,直到江富兴荣耀归来,圣人为彰显宠信,便将此府赐与泰兴侯。
曲昭雪双脚踏在她叫不上名字的石板地上,望着回廊上荡气回肠的雕画,穿过眼花缭乱的一道道拱门和楼阁,才被江富兴引进了偏院里的正厅,接着几个婢女手捧茶壶和茶杯奉了上来,曲昭雪、竹青和落英三人立在一旁不言语,江富兴坐在左首之位,双目掠过几人,在曲昭雪脸上停留了半瞬,又缓缓移开,开始向顾沉渊介绍奉上的茶。
江富兴只见过曲昭雪一面,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故而认不出曲昭雪也在情理之中,曲昭雪自是不会主动表明身份。
而顾沉渊并未表现出对茶的兴趣,问道:“此行本官有公务在身,想问问江侯爷,可知晓一位名为邓樊之人?”
江富兴的神色登时一紧,不复方才那笑意盈盈的模样,支支吾吾道:“这……江某是认得一位邓樊,他乃是江某曾经铺子里的伙计,随着江某出海却不幸病逝了。”
顾沉渊双眸微眯,道:“病逝?”
江富兴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双手揉搓了一下衣裳,看起来有些紧张,道:“确实是,已经病逝多年了,这与此案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