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雪身子登时绷紧,没有方才那般放松了,看顾沉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怀疑与审视之意,便知这个问题她是回避不过去了,便斟酌着道:“王爷天资聪颖,许多事情自然是一点就透,可我资质愚钝,很多事情都要好几个月才能想得明白,这几个月在牢中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将案件来龙去脉思考清楚,在王爷眼中,便如同突然开窍了一般。”
“是吗……”
顾沉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如水般沉静,可在曲昭雪耳中却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她身为一个女犯,他作为一个刑狱官,他确实是待自己很好,大发善心让自己沐浴,又将自己易容成面目凶恶的犯人让旁人不敢靠近,还愿意听取自己的意见,甚至决定担着责任放自己回家……
这些事情,作为一个刑狱官,他不必做,可是他都做了。
但是曲昭雪深知,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奇怪的情感,只是因为顾沉渊作为上位者,又作为勋贵后代,那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气质和下意识的行事方式。
在他心里,对自己仍然是不信任和利用居多,甚至是有一丝嫌恶的……
曲昭雪没期望顾沉渊对她改观,只期待这件事过后她与顾沉渊离得远远的就好……
顾沉渊挑了挑眉,虽然并不信她,可是她说的法子确实值得一试,于此案而言,确实是最为有效的法子了。
只是,他须得好生看着她……
思及此,顾沉渊将护卫唤来,下令将尸体带回京兆府,转头看曲昭雪仍在认真思索着,便提步上前,道:“此法可以一试,先回府中歇息吧,明日再议。”
曲昭雪见顾沉渊同意了自己的计策,恭敬地颔首应是,随着顾沉渊出了邸舍的门,那掌柜大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门,却被顾沉渊禁止靠近那间房的禁令弄垮了脸。
“此地乃是案发现场,掌柜须得禁止任何人进入,何时解禁,本官会差人来通知的。”
刘掌柜再不情愿也只能应下,哭丧着脸还要强打精神将一行人送出,顾沉渊刚要卖出邸舍大门,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顾沉渊下意识拦在了曲昭雪的身前,曲昭雪一时间没刹住步子,险些撞上了顾沉渊的后背,急忙稳住身子,等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境地时,才躬着身子,扮演着小厮的角色。
只听此人声音拖着浓浓的长腔,道:
“大名鼎鼎的襄郡王深夜不在京兆府中审案子,怎么有空在别坊中闲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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