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来的很急,狂风骤雨席卷了窗外的芭蕉,窗户一下一下狂乱地拍打着横梁,坐在桌案之前的顾沉渊手臂支在桌上,一拳抵着自己的下巴,双目紧闭着,双眉紧皱着。
他在一个烈日晴天之下,身着绛紫官服,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行刑台之上,看着眼前那身穿囚服的苍白娇弱的女子。
是曲昭雪的脸……
只是此时的她与以前那个只知哭哭啼啼的她,和夜里见到的那个强忍泪水冷静分析的她皆不一样。
只见她身子挺直,纤弱的脖颈挂在行刑架之上,神色漠然地听着周围观刑百姓的谩骂,双目红得厉害,却一眨不眨,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在他投下行刑令的那一刻,才缓缓转头看向坐在台上的他,露出了一个惨然的微笑……
顾沉渊紧紧盯着她那张凄惨却美得张扬的脸,可猛然间那张脸却换成了父亲那张沧桑的脸,在跟他说:
“阿渊,阿耶是被奸人构陷,你要信阿耶……”
一道惊雷闪过,顾沉渊猛然惊醒,坐在桌案前愣了半瞬。
他竟然在看案卷之时睡着了,还梦到了曲昭雪,和已经故去多年的父亲……
顾沉渊闭目,用手指捏了捏阵痛的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胸腔中狂跳不止。
顾沉渊也没想到与曲昭雪的一段话,竟然能让自己梦到多年未曾梦到的父亲,他记得上一次梦到父亲还是他决意进大理寺历练,投身刑狱事业之时,父亲给他托梦,只与他说了一句话。
“阿渊,要慎重啊……”
顾沉渊猛然睁开双目,盯着眼前曲昭雪的案卷,却见滴滴水渍飞来,打湿了案卷的一角。却听到自己的门外一阵响动。
顾沉渊如梦方醒,急忙前去关窗,却忽然瞥见窗前的那株小芭蕉被风雨拦腰折断,歪倒在一片芭蕉之外,再也站不起身了,在芭蕉群中显得异常扎眼。
顾沉渊皱起了眉,高声唤道:“竹青!”
几乎同时门外响起了动静,竹青叩响了门上前行礼,道:“王爷可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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