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紧紧地盯着曲昭雪,只见眼前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套在她身上的那身脏兮兮的宽大棉白囚服,让她看起来更加瘦弱无力,只是与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十分不相匹配的是,她那淡漠又坚毅的眼神,看起来与之前那个娇气的她大相径庭。
顾沉渊微微蹙眉,竭力压下心中的怪异之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提步往前走了走,凑到了栅栏前面,面色彻底沉了下去,呵斥道:“你可知本朝严惩厌魅之术,竟然也敢让人向本官传话,说些怪力乱神之语,不怕本官治你一个十恶之罪?”
在顾沉渊向曲昭雪凑近呵斥之时,周身的强势气息逼近,曲昭雪脊背的汗毛竖起,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了衣襟,可顾沉渊身上一股淡淡的书墨香气若有若无地氤氲在曲昭雪的鼻间,又让她不自觉地略放松了些,微微垂下眸子,唇角含着笑意,道:“无根据的害人之术可称得上厌魅,可有根据的救人之法,我愿称之为能令人幡然醒悟的指引。”
顾沉渊双眸微眯,就像是从未见过曲昭雪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轻笑了一声,道:“幡然醒悟?指引?看来曲娘子是真的认为,本官冤枉了你。”
曲昭雪有些不敢直视他,但只是微微颔首,道:“如今不只是我这样认为,只怕慎郡王也是这样认为的。”
“放肆!”
顾沉渊怒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牢房中像是平地惊雷一般,周身的气压登时低了下去。
曲昭雪下意识被这声怒斥激得抖了抖身子,只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似是怒火彻底燃起的模样,竟如袍上的雄鹰一般露出了爪牙似的,眉毛也压得更低,双眸虽然冷漠,只是若隐若现地迸发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不愧是执掌京兆尹这么多年的刑狱官,就有这般重若千钧的震慑之力,这一手用来威慑犯人实在是再管用不过了……
顾沉渊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了玉珏,只默了一瞬,便继续高声逼问道:“你是从何处听闻慎郡王之名?又是从何处知晓慎郡王乃本官之父?”
曲昭雪虽然有些紧张,但也不是那般三言两语就被吓住之人,垂下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压住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一些,继续道:“自然是慎郡王托梦时,向我告知了身份,我才知晓的。”
顾沉渊闻言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看向曲昭雪,道:“怪力乱神之语,本官岂是你能愚弄之人??”
曲昭雪皱了皱眉,装作有些畏惧地望了顾沉渊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梦中那人自称慎郡王,让我莫要将他与王爷的关系说出去,不然只怕会招致灾祸,末了给我看了他脖颈左侧的一条长长的刀疤,叮嘱我说,若是王爷不信,便将这伤疤告诉王爷,王爷自然就知道了。”话毕后便低垂着头不言语,微微缩了缩身子,看起来谦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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