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也是脸色一整:“这真是个机会。我早就想把勋贵理一理, 这倒是个机会。当年的事不信他们没搀和,说不定把人逼一逼,就有蠢货自己跳出来。”
太上皇沉着脸道:“还是小心些,那些人家都有自己的底牌。”皇帝也点头赞同。
贾赦不满地对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抱怨:“二十年了, 真不知道你们都查了些什么。忠平和忠安,一定有人在里面插了一脚,要我说直接把他们拿下,多少事问不出来。”
太上皇气急:“告诉你多少次,先有天下后有徒家。先太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天下苍生为念,天下苍生为念,刀兵是好动的?”
那两个哥哥一直没少给皇帝下拌子,太上皇为大局、为父子亲情一直让他忍忍,他也忍得快变成神龟了,听了贾赦的话明知太上皇不赞同也过瘾。见太上皇气得不轻,亲自递茶给太上皇消气——从贾赦进了大明宫,为防消息外泄,就把宫人太监都打发出去了。
太上皇看看已经快四十的儿子,再看看另一个快四十的臣子,想到自己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确实没有另一个二十年好等,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这些年憋屈了些,就像你说的,这是徒家天下,朕被臣子掣肘何尝不憋屈。好在这二十年军权已经收得九成,你查一查,能查出点东西最好,查不出来把军权再收一收也未为不可。”
贾赦低头道:“我没有陛下的心胸,我也不知道什么家国天下,可我知道哪个人真心为我,哪些仇我一定得报。”不让太上皇和皇帝看到他的红眼圈,继续低头道:“我刚入上书房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质子,长大些有什么不知道的,真当我傻透了吗?父母亲族为了家族舍我一个五岁稚子,只有太子哥哥是护着我的,要不然那几年在宫里,那个女人能生吃了我。我只有那么一个真心护我之人,谁害了他,我就让他全族陪葬。”说的人不觉,听的人因他语气低沉喑哑,只觉萧瑟满身。
太上皇以手扶额。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储君,从生下不久就立为当朝太子,却被人生生构陷谋反。他何尝不知儿子无辜,为了这徒家江山不得不让一步,却也禅位由太子一手带大的四子,就是想着哪一日皇帝能念在兄弟之情上,为先太子平反。今天有人告诉他不再隐忍,要以一己之力报仇,对太上皇的振动不可谓不大。良久太上皇挥挥手:“你们自己商量去。”
皇帝与贾赦先后退出,贾赦想乘机告退,皇帝哪能放过他:“你还是得小心些行事,那些人...”
贾赦自嘲一笑:“我原就是个废物,又做了二十年缩头乌龟,如今这个侍郎还是太上皇看重勋贵老臣赏的。有谁拿我当块点心?”
皇帝气结,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忍不住跺脚吼道:“滚你的吧。每日早朝不可缺。”却没发现远远一队宫女簇拥一人要到大明宫来,听见皇帝怒吼都停下脚步。
贾赦行礼如仪告退,那队宫人也没听见他小声对皇帝道:“反正要查那些勋贵,下了朝臣自会回家先补觉再说。”
只见贾赦去后皇帝抬脚踹向台前廊柱,才缓缓命人摆驾凤栖宫。
被人拥簇而来的正是甄太妃,她将皇帝的气恼看在眼里,神情若有所思,近了大明宫,又笑意盈盈地让人通报,一副贤淑模样。
贾赦也是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原主的执念太重了。没有人提起先太子还好说,一旦有人提起先太子,原主的执念就会占上风.心底的隐秘层出不穷,有些隐秘让贾赦这么二B的人都害怕,一旦爆出,不是自己粉身碎骨就是一大批勋贵人家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