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就是那样的人,哪怕太子之位被废,风光不再,他也依然是那个满朝文武齐声称赞,克己自持的谦谦君子,言出必行。
说能出宫,便不是在哄她。
云霏霏还发着高热,脑袋昏昏沉沉的,望着陆骁的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这么高兴?”陆骁摸摸她的脸。
男人手很大,掌心微凉,贴在脸上很是舒服,云霏霏侧过头,撒娇般的在他掌中蹭了蹭,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
这个幸福的笑容却没能维持太久。
马车刚出城不久,云霏霏就听见驾马的侍卫扬声喊道:“殿下,追兵来了!”
车辕上的另一名侍卫跟着挑开车帘:“殿下,只需再行五里,翻过山头便安全了。”
陆骁微微颔首,像是早有准备,飞快地抱起云霏霏钻出车厢,跃上马背,挥刀斩断骏马身上套车的绳索。
马车旁的侍卫们纷纷拔剑,迎向追兵,为两人争取更多逃跑时间。
凛冽寒风迎面而来,如刺刀般割裂整个心肺,云霏霏咳嗽不止,鲜血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下来。
“殿下,马驮着两个人跑不快……奴婢的身子早就不行了,横竖都是死,您赶紧放奴婢下马!”
陆骁蹙眉不语,回头看眼追兵,全力夹紧马腹,策马狂奔。
积雪凝寒,路更难行,云霏霏听见后面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心急如焚。
若不是因为她,陆骁不会搭乘马车,早已乘着快马全身而退。
云霏霏顾不得口中不停溢出的鲜血,边咳边道:“当年要不是殿下……奴婢早已投井自咳咳咳……尽,您已经让奴婢多活两年,奴──”
“娇娇,”陆骁打断她的话,利落的下颚线条绷紧,隐隐带着一股怒气,“我允许你死了吗?”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云霏霏忽然没了声音。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道利箭犹如催命符般向两人追来,陆骁熟练地驾着马在林间穿梭,哪怕快得只留一片残影,箭矢依然无情的射中马腿。
马儿长嘶一声,暴躁地想把背上的人甩落,陆骁不得不抱着云霏霏弃马。
也终于看到,那件由他亲手穿上的斗篷,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浸染得通红。
陆骁一愣,随即背起人往山林里窜去。
他瘸了一条腿,又要躲避乱箭,逃得十分狼狈。
一支流箭飞来,正中云霏霏后肩。
离开马车后,她的咳嗽再没停过,利器入肉的声响显得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