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想起这个就一阵心疼,那可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妆。
要么她和离的时候带走吧,萧大人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一定会叫她带走的。
这么想着莺莺满意下来,阖上了眼睛。怪不得她今天心头一直萦绕着不安,原来是担心无法立足、舍不得熟悉的摆设啊!
可睡了几瞬,她又睁开了眼睛。
新的萧夫人会将这帷帐也撤去吧?
莺莺想完这个问题就好笑,他们不是假夫妻当然会撤去这个阻隔在床中间的帷帐。
她又闭上了眼睛。
不等一会她又睁开了眼睛:那她种在花园里的草木怎么办?
那棵被人丢弃的黄木香如今都爬了整面墙呢,想必明年花期一定会繁花累累呢,若是落在不会养护花木的人手里可怎么办?
自然是挖走带走。
莺莺又闭上了眼睛。不等一会她又睁开了眼睛:乌婶呢?
要知道乌婶可做的一手好菜!别说糟鹌鹑烤肥鸭这样大菜,就连莺莺素日里不怎么爱吃的紫苏被她切碎加上黄瓜丝、咸菜丝、香菜都能凉拌出一道生津下饭菜!
算了萧大人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到时候向他要走乌婶只怕他也会答应的。
莺莺又闭上了眼睛,踏踏实实准备入睡。
不久莺莺又睁开了眼睛:萧大人呢?
她很快就笑,自己可真是什么都想打包带走!萧大人不就是和离后等着娶妻的新郎官么?带走他还算什么和离?
可莺莺笑着笑着就愣住了。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浅浅月华越过窗棂,照进卧房,安静无声。
第二天裴娘子约莺莺去逛街。
她这回买了不少东西,进银楼光是式样不同的首饰就扫了一大堆,乐得银楼掌柜亲自请她们去雅间挑货。等出来后又去了绸缎庄,拉拉杂杂买了好几身换季衣裳。
很快就有了答案,她脸颊绯红:“我要定亲了!”
对方是裴娘子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家里长辈便定了亲,过不久就要成婚了。
裴娘子还去绣坊买了丝线和布料,打算亲手给未婚夫绣一个荷包,说着说着便惋惜:“他这回要去渔阳贩茶叶,也不知多久能回来。唉,要是能将他装进荷包里就好了,这样我想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本是无心抱怨,可是莺莺忽然一顿。
“想带他去哪里就去哪里。”莺莺想起自己昨夜的想法,难道不正是这样吗?恨不得将萧大人也带走。
她不由自主问:“到底是为什么想将这个人带走呢?”
“还能为什么?”裴娘子大咧咧道,“当然是心悦于他喽。”
“只有心里有一个人才会想与他一时一刻都不要分开。”裴娘子这些天颇有感悟。
莺莺心神不宁回了家。
她游魂一般吃饭、做事、吃饭、睡觉。
今晚萧照又没有回来。
莺莺看着帷帐上绣着的蜻蜓、促织、蝴蝶图案,在心里胡思乱想:原来自己舍不得萧大人是心悦于他吗?
她可从未喜欢过什么人呢。
以前莺莺将萧照当作自己家人,可如今看来两人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超越了家人。
怪不得在听到萧大人说要和离时心神不宁了许久。现在想来那应当就是担心和不愿。
不是不愿离开萧家,而是不愿离开萧大人。
莺莺倒没有像旁人那样扭捏,心悦就心悦,她觉得堂堂正正:萧大人那么好,不心悦他才奇怪呢!
莺莺翻了个身。
可萧大人什么想法呢?
他平日里忙忙碌碌似乎对儿女私情不大注意,昨日又问她和离的事情,看来待自己当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这可怎么是好?
若是他又喜欢上了旁人怎么办?那时候她岂不是就要灰溜溜卷铺盖走人?
莺莺又翻了个身。
不行,得想个办法。
裴娘子店里便迎来了莺莺。
裴娘子打着哈欠问莺莺:“如今正是忙碌的时候,你不在店里赚钱来我店作甚?”
莺莺神秘兮兮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她:“我问你,你说男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喜欢什么样的?”裴娘子还没睡醒,迷迷瞪瞪搭话,“当然是美貌的,温柔的。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狐疑问莺莺:“你问这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