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忘了收钱,有时盯不住逃单的人,有时又数错了收银的金额,每日打烊后都要晕头转向算半天账。
而且苏环不会打算盘,这让她只能一点点掐着指头算,格外痛苦。
这几天苏环可谓过得是生不如死。
可她仍旧在娘家人面前维持自己独有的体面,倨傲扶扶发髻:“诸位姐姐来得也太早了些。”
身为妹妹没有主动问候姐姐,反而一脸高姿态满口抱怨。
这一下勾起了苏珠的火气,她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
二姐姐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莺莺吸口凉气。
苏环却抬起头傲然将苏珠从头到脚审视一眼:若我没瞧错,珠儿妹妹穿的这衣裳是细布罢?
细布是汴京城里小门小户少奶奶常用的衣料,料子细,价格不高不低,正适合夏天里穿。
二娘子却不脸红:“是又怎么样?”她才不虚荣呢,有多少面摊多大饼。
苏环便捂嘴嘲笑:“噢,我们侯府管事婆子都穿的这细布呢。”
二娘子白她一眼:“你穿得松江锦又如何?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不就是你的嫁妆么?”
苏环脸刷一下白了。
的确是她的嫁妆。
在侯府她入不敷出不得不将自己的嫁妆翻出来,今天要出门赴宴精挑细选找了见好布料做的衣裳,可却忘了这是自己的嫁妆。
她却还要硬挺着:“只是凑巧罢了。”
二娘子撇撇嘴,不搭理她。转而问莺莺:“三妹妹这衣裳看着好看,是不是天水碧?”
大夫人也跟着捧场:“上次我去绣坊里看到一件天水碧,一问价格,乖乖,要几十两银子,我想都不敢想!”
莺莺摇摇头:“是我夫君买的,我也不知价钱。”
二娘子啧啧两声:“三妹夫待三妹妹可真是好!”
她又问莺莺身上戴的碧玉吊坠、白玉梳:“这些可都是三妹夫买的?”
莺莺老老实实点头。
大娘子抿嘴笑:“三妹妹嫁得可真是不错。”原先还担忧她嫁个卧床不起的人,如今看来这人至少待三妹妹真心实意,不会让她日子太难过。
二娘子也跟着点头:“三妹妹这一声簇新,衣裳首饰都是时兴的,看着就觉贵气十足。”
又隔着屏风喊:“表哥!”
那边的表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好好好,等回家路上也带你去买!”
一看就两人心有灵犀。
大娘子和莺莺便取笑二娘子。
二娘子呢,虽然银钱不多,但想起表哥待自己言听计从,心里也美滋滋的。
几个姐妹说话,竟将苏环搁在一边去。
苏环不忿,苏莺莺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上辈子嫁给过萧照,最清楚萧照的性子,他怎么会给女子主动买首饰衣裳?!
就让她吹牛吧!
苏环嗤笑一声,突兀道:“侯府每季都有置装,四时瓜果珍馐美食按例给每房发,我都吃不完用不完,除此之外我还单独得五两银子的月例呢!”
她将脸扬得高高,一脸的得意。下等人,可没见过这些吧?!
谁知话音刚落院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怪怪的。
就连堂前端茶的小毛丫头都愕然盯着她,那种愕然不像是错愕于她的优渥生活,而像是愕然于她竟然过得这么惨。
连二娘子都不可置信重复了一遍:“五两?”
苏环被盯得毛毛的,可嘴上还要嘴硬:“没错,就是五两!”
她很肯定这钱虽然放在贵门不算什么,可在小户人家的苏家却也颇有份量。
只是不知为何堂上所有人都似乎在憋笑?
苏环心里有些气,这些下等人听到她的身家后不上前恭维她就算了,反倒隐约有嘲笑之意是怎么回事?!
原本她就心里透着心虚,她千辛万苦求来的婚事也不过是个空壳子,嫁过去后婆母不喜,夫君离心,银钱更是极不趁手。
侯府的那些亲戚都看不起她出身寒门,话里话外嘲笑她穿的衣服用的首饰是便宜货,她为了维持体面不得不花用自己的嫁妆。
如今努力做的生意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本呢!
愁闷之下就听得一个小丫头“噗嗤”一声。
苏环又气又恼:“你!你为什么笑!?”
作者有话说:
萧照:先说好了我们是契约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