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萧大人。
莺莺点头:“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她又有些好奇:“萧大人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花束吗?”
这些知识是她日积月累领悟得到,偶然还有母亲的教导提点,可是萧大人第一次来这里便能敏锐捕捉其中的道理。
“是。”萧照想了想,“禁军虽以枯燥演练为主,但也会有查探案件的时候,我在里面锻炼久了,便练得眼力比旁人敏锐些。”
当真是位不世的天才。可惜……莺莺不由又想到萧大人腿伤,替他惋惜。
再想想他若不是因着救自己被马鞍伤了膝盖,只怕当时也能逃脱火海,当即心里又多几份愧疚。
恰在这时飘石进了店门:“少爷,少夫人,小的探听到了花卉行会组织的入会门槛。”
听说是行会,绿儿给他倒杯水叫他慢慢说。
飘石便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道出:
花卉行当里要求新加入行会的必须是主经营花卉买卖的店铺,要开业了三月以上,还要当年盈利金额达到二百两银子。
“什么?当年盈利金额二百两银子?”奶娘惊呼。
萧照也看向莺莺。他这些天帮莺莺看账册对账本了如指掌,知道莺莺店里的盈利虽高,可开业时间不久,只有一百多两。
“是啊。”飘石对着萧照两人解释,“少爷,少夫人,花卉行当里盈利颇高,是以他们定下的入会门槛也颇高。”
莺莺也盘算起来:“按道理说二百两银子除以一年十二个月,算下来一月不足二十两,也不算是什么特别苛刻的条件。”
“可难就难在我们店里才开了三个月!”绿儿愁眉苦脸,“我们如果要入会就要三个月的盈利做到别人一年的盈利。”
奶娘劝莺莺:“三娘子,不若我们再等一年?”
若是再等一年,以花满蹊目前的火热程度,怎么都能稳赚二百两银子。
莺莺摇头:“还差些银两,我们这个月想法子弥补上便是。”
“这个月?”这回别说飘石和激流了,就是绿儿和奶娘都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月还剩下十天了,三娘子要怎么弥补上欠缺的银子?
这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莺莺出去一趟,再回来时身后青娘子拉着一车的花。
绿儿一脸了然:“娘子,你要卖花?”
莺莺招呼她来帮忙卸货:“我要卖端午节的节气花卉。”
汴京城里的市民大都会在特定节气佩戴一定的花卉,其余季节该佩戴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这转眼就快端午了,端午节平日里都会卖些粽叶和香草香花。
绿儿欢天喜地揭开盖布,却愣了:“娘子,怎的是扶桑花?”
莺莺胸有成竹:“我们卖扶桑花。”
扶桑花?端午节前后扶桑花正盛放,
可汴京城里倒不大有欣赏扶桑的习俗,有的橙花、有的金灿灿黄色,拿来当配花难免喧宾夺主,拿来当主花又嫌太浓烈。
萧照也略为委婉劝说莺莺:“
时下的审美风气也主张淡雅清新,若是傲然兰花还好卖些,这硕大一朵扶桑怎么卖?”
“就是呀三娘子!花市上扶桑最不好卖!”绿儿跟着跺脚。
莺莺笑:“就因着不好卖价格才低廉呢,瞧我几百文就买了一车。”
“哎呀娘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便宜呢,这花买来是便宜,可卖不出去啊!”奶娘也急了。
莺莺也不解释:“马上就见分晓。”
杨药师劳作后便听市井上有小儿传唱歌谣:“焰焰扶桑花,端午正相宜。”
这端午簪扶桑又是怎么回事?
杨药师有些纳闷,他抓住了孩童问:“怎的端午要佩扶桑花?”
孩童点头,还指着象棚方向:“从象棚传出来的呢,如今京里都时兴这个。”
象棚是汴京城里最大的玩耍看戏之处,杨药师往象棚走去,却见傀儡棚、影戏棚、杂剧棚里生角旦角各个发间簪着扶桑花。
就连坐在下面观看的五陵少年、浪荡子弟也各个簪着扶桑花。
再看棚间却有个小娘子提着花篮穿梭人群中,边念念有词“焰焰扶桑花,端午正相宜。”边给路人递过扶桑花。
杨药师这才发觉她的花居然是不收钱的。
怪不得大家头上都簪了扶桑花呢,不要钱的花不簪白不簪。
杨药师也接过一枚,小娘子笑着招呼他:“客人有空去花满蹊脚店看看。”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新店招揽生意,杨药师恍然大悟,他们药铺开业时也会发些不收钱的仁丹跌打药给百姓,为的就是宣传店铺获得口碑。
再看小娘子生得灵巧妩媚,笑起来脸颊上有个梨涡,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杨药师因而便抽空去这家店铺瞧了瞧。
只见花满蹊门口摆上了一个大条案,案几上放许多土陶花瓶,瓶身粗不拉几,里面却热热烈烈放着几枝扶桑。
别说,陶土粗粝粗狂的画风正好中和了扶桑自带的浓烈,而扶桑本身金黄的灿烂让朴素的陶土也多了几份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