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漂亮洒脱得很。
再远点是一排排矿物、植物颜料的样品,石灰板、草皮和各类工具等。薛顾先的工作台跟别人的不同,总是很规整,一尘不染的。
他坐他旁边,在复制一四方模块,专注又认真的。
江执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工具,忍不住伸手去够。
薛顾先见状说,“你现在还不能碰。”
江执就缩回了手,问他为什么?
薛顾先笑了,“你都知道它们什么是什么吗?你还小,得慢慢来,现在的任务是多看书,多跟我往窟里钻。”
江执其实爱看他笑。
曾几何时他问过妈妈,我爸帅吗?
妈妈说,帅,很帅,尤其是笑的时候。
来敦煌了这么久,江执很少看薛顾先笑,他几乎每天都在专注的做修复,脸上无波无澜的。
但实际上,他也不爱跟薛顾先说话,当然,那是在刚来敦煌的时候。
薛顾先问他,“小家伙,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还来找我?”
他说,“那你也可以把我扔出敦煌。”
薛顾先非但没扔他出敦煌,反倒跟把他系在腰带上似的,进哪个窟就把他拎到哪个窟。
他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眉眼间像是藏了星河。
可妈妈说,薛顾先的眼里心里只有天地荒芜,只有敦煌。
江执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和妈妈?
薛顾先的眼睛里藏了莫大的悲哀,他说,我没抛弃你们,也从没想过要抛弃你们。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敦煌呢?
他摸着他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种牵肠挂肚的东西叫做信仰。小执,敦煌就是信仰。
信仰吗?
他并不喜欢这个词。
屋子里太暖太安逸,江执又开始了昏昏沉沉。似乎有人还在叫他的名字江执、江执……
是谁?
他太困了,这声音落进耳朵里变得愈发遥远。
头上是薛顾先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说,“累了就睡吧。”
眼皮都在打架,江执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趴在桌上,眼睛想睁又睁不开。耳边明明是薛顾先的声音,要他睡吧睡吧。
可还有个声音在叫他,别睡、别睡……
是谁呢?
声音很熟,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他,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
头上的手宽厚、温暖,还有着淡淡的墨香。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心也越来越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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