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吓醒了?”床边一道小小的声音扬起。
很轻柔,却足足吓了江执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去揿床头灯,啪地一声灯亮,将坐在床边正拄着脸看他的盛棠映得清楚。
江执惊悚地盯着她,不亚于见鬼。
好半天,他回答了她的话,咬牙切齿,“是,吓醒了。”又转头看了一眼床头表,缓过神,“棠小七,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床边盯着我瞧干什么?”
这冷不丁的,搁谁谁不吓一跳?
盛棠其实刚刚一直在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可又像是没睡着,周遭还是江执家,但又像是身处石窟。窟中坐有一人,戴着手套,手持修复刀在十分细心地处理壁画。
壁画的内容看不清,黑魆魆一片。
修复壁画的男人她没见过,也不认识,却很离奇地知道他就是薛梵教授。
清瘦挺拔的身形,认真专注的侧脸。
好像天地之间什么都不存在,就只有一幅壁画和壁画前的男人。
盛棠看着看着,心里就在想,果然敦煌壁画修复界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不是夸大其词,长得好帅啊。重要的是,长这么帅,还是领域里数一数二的教授、专家,这才是最迷人的吧。
可心思一活,马上又想到了江执。
我师父不也是吗,长得帅,又是专业大拿,嗯……就是脾气不大好,可是,对我可温柔了。
正想对比这俩人谁更帅的时候,就见男人起身离窟了。
盛棠见状在后面紧追,边追边喊哎别走啊,您儿子到处找您呢……
紧跟着就听江执急促地喊了一声爸!
她一激灵,从浅梦里清醒。
盛棠大大方方的,面对江执的惊愕,她身体坐直,抻了个懒腰,顺带的打了个哈欠。
“肖也跟我说,你平时滴酒不沾,沾酒就醉,醉了之后就会横生百态,特别好玩,我就过来凑凑热闹。另外——”
她端过床头的醒酒茶,补充道,“我觉得醉酒之后要是半夜醒了肯定难受,你喝点能舒服些。”
江执微愣,紧跟着心生暖意,浅浅淡淡的跟游丝似的盘缠心尖,驱散了噩梦醒后的惊惧。这才教他认识到,在从前岁月里的午夜梦回时都是孤寂相伴,他要花上不少时间来平复这份意难平,然后失眠,看着窗外的天际渐渐转亮。
今天噩梦之后,她就在他身边,就像是他在梦里不停寻找的那颗长明星,终究来到现实陪伴他,与他左右。哪怕窒息长夜,睁眼有她,好像噩梦醒来后的夜也不那么可怕了。
江执心头的暖转成了痒,勾得他感动,还有莫名的冲动。
他轻声问,“你把我送回来就一直没走?”
不但没走,还做了醒酒茶等着他、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