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在紫笑床上她的那一方位置,手里紧紧抓着叶晞给她的线轴,将脸埋进了他的外衫里,呼吸着外衫上留存着的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木质清香,将自己的眼泪与哭声全都埋在里边。
谁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办?
可她又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告诉紫笑姐,紫笑姐若是知道了,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紫笑姐是温柔的好人,紫笑姐待她很好很好,紫笑姐于她而言是唯一的亲人,她不能让紫笑姐有事,她不能害了紫笑姐。
不知过了多久,阿阮才在痛苦与疲惫中渐渐睡了去。
只见她眼眶通红,眼窝处犹挂着泪珠,她怀里仍紧紧抱着的叶晞外衫上被明显晕湿了一片,她手中仍紧抓着那只线轴未有松开。
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蜷在一起,无所依靠,孤苦伶仃。
早春的雨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打在瓦片上,雨声清晰。
阿阮于这雨声入了梦。
她梦到了她的阿爹与阿娘,他们的面容一如以往每一她梦见时的那般朦朦胧胧让她根本瞧不真切,他们也仍如每一次她的梦境中那般温柔又慈爱。
只是这一次,她在他们身后看到了弥天火海,将漆黑的天宇烧得通红,仿佛随时都能将他们吞噬。
然而阿娘却是蹲在她面前,一如既往温柔地抚摸她的脸,然后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放一块饴糖。
阿娘与阿爹什么话都没有对她说,而是给了她饴糖后他们便转身朝身后的火海走去。
“阿娘!”阿阮伸出手抓住了阿娘的衣袖。
这是梦境之中她第一次在阿爹阿娘消失之前唤住他们。
从前的每一次梦境中,她都如现实里那般无法出声,任她竭力大喊,都是徒劳。
但从前的每一次梦境中,她都没有朝他们伸出过手拉住他们让他们留下不要走,并非她不想,而是她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牢牢束缚着,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她远去,消失。
这一次,她不知如何生出的力量挣脱了那一无形的束缚,甚至还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然而阿娘却毫不惊讶,好像这本就是终究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阿娘,阿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阿阮哭着道。
“阿阮,对不起,阿爹阿娘没有办法再陪着你,往后的生活,你只能靠你自己。”阿娘的声音温柔似水,满含伤悲,却也含着无尽的期盼,“活下去,将来总有一日你会遇到像爹娘爱你这般疼惜你的人。”
“好孩子,阿爹阿娘不想你活在仇恨里,所以……忘了这些吧,好好活下去。”阿娘的声音愈发温柔,仿佛就在耳畔幽幽回响,“倘若将来某天你想起来曾经的这一切,届时你也已长大成人,如何选择,皆由你。”
“唯有一件事阿爹阿娘希望你能一直记着,那便是无论何时,无论你如何选择,阿爹阿娘都在你身旁,予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