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轻轻抿了下嘴唇,说道:“要是我答应了呢?”
宋心愉低头一笑,再抬头时笑意凝固在弯如新月的眼中:“你自己信么?”
不知怎么,教练戏谑似的语气让何焕一直压在心口的愤懑随窗外的风徘徊后离开,他再开口时自己都感觉心畅许多:“你让学姐来这边训练,是不是也希望和国家队拉进一些关系,这样能帮我争取多一站大奖赛,是这样吗?”
“不单单这个原因,阿绯人好可爱又有气性,你看我教得这一个个学生就知道我对这种类型的孩子就是没有免疫力,她才华横溢,但舞伴上偏偏又很多挫折和外界不可抗力干扰,怎么说呢……多少也让我看到当年的自己。”宋心愉说着拍抚何焕肩膀,“你衡量人情世故还有这个可能有点让你失望的世界还只是出于本能,也许一切会更糟,但我无所谓,因为我知道,你会变得更好。我希望你自己也能这样以为。”
”所以哪怕你答应了姓钱的我也不会生气,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够了。”她说。
何焕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愤怒显得十分幼稚,虽然物不平则鸣是人之常情,但他听了教练的话忽然明白,他现在只需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教练,从今往后每个赛季的两站选站资格我都会亲自去拿,我不会再给别人让我愤怒的机会了。”平静的语调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男生对自己命运的宣言,甚至听不出这个年纪人说话常有的幼稚和自以为是,就像一杯冲到极淡的茶,连颜色都是薄薄的青。
却又苦又浓。
“以后还要麻烦教练多多指教。”何焕朝微笑着的宋心愉深深鞠躬。他们师徒是自幼带大的亦师亦友,平常宋心愉也是嬉笑怒骂多于高高在上,何焕更从不用这样虚礼相待。但这次他格外郑重,宋心愉也并不阻拦。
他们师徒这一刻心照不宣,真正的抗争舞台不在为尊上者的办公桌椅之间,该在冰场之上。
一周后,最终分站名单公布在国际滑联官网。轩然大波立刻在中文的花样滑冰相关讨论平台发酵。
“不是吧?世青赛冠军就一站分站赛?”……
“你tm一定是在逗我,中国杯空出名额的位置是谁给自己选得风水宝地吗?”……
“有两个王牌选手难道不香吗?我劝冰协做个人吧!”……
何焕不喜欢用社交媒体,也没有自己的账号,这些都是成明赫告诉他的,这次分站,成明赫选了日本中国两站,他也没仔细看具体安排,一拿到名单便去找还在冰上练习最后一组跳跃的何焕。
成明赫早就因为何焕遭遇的不平愤懑过,现在气还没消,忍不住又骂了两句阿西巴,他骂人时还是觉得说母语给劲儿,何焕自己却不以为意,反倒笑笑岔开他的注意力:“我一个人去法国站都没个像样对手,不像师兄你在中国站好歹能对上尹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