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千流怆然地看着他,几乎要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谁?为什么这么熟悉?为什么顶着她爱人的面孔、说着如此伤人的话?
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淌下,却无法止住对方嘴唇一开一合,继续往她的心口捅刀子。
那天窗外下着应景的泼天大雨,五条悟的声音和她的抽泣都融化在雨声里。
他一点也不留情面,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摘下指根的铂金戒环,抬手轻轻一掷,扔出了窗外。然后又说了些什么话,而她已经听不清了。
禅院千流的眼泪砸到木质桌面上,像一记重重的句号那样摊成一个圆圈。
于是十几年的爱情故事,就这么终结在那天。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知道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但是仍然倔强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说我不会同意的。除非你给出一个真正的原因,别想我的十年就这么潦草收场。
五条悟别开了视线,嘴唇微动。他沉默着,仅有穿堂风在叹息。
他最后很轻很轻地道歉:“对不起,别哭了,好吗?对不起……”
“千流啊,你得好好活着……就算没有我。”
他离开了,仅在禅院千流视网膜上烙下一个有些孤寂哀痛的模糊背影。
……
“所以到现在,你仍然没给出离婚的原因——可以请你说一下吗?”
沉默,又是沉默。
他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正在挨训的猫。
“也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了。”禅院千流释然道,“毕竟第三次离婚是我提的,你也同意了,就算你现在后悔,我也不准备向你低头。”
“我会提起离婚诉讼,法院见。”
五条悟猛然抬头,淬着寒光的蓝眸外泄了一丝晦暗的情绪,很快就掩饰住了。
他软声恳切道:“我真的知道错啦……”
禅院千流的手指探进衣领,勾出细细的铂金项链,上面吊着一枚碎钻戒环,是他们的结婚对戒。
尽管早已经从手上摘下了,却一直悬在贴着心口的位置,就像这桩将断未断的婚事。
还没等五条悟露出欣喜的表情,她率先开口道:“本来这个想离婚那天还给你的,也算是有始有终,给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
“不过我想,兰因絮果的事这么多,我们也不是例外,倒也不必在这么点小事上较真。悟,这两年,我一直在等你说出真正的原因,好叫我彻底死心。
说起来我总是在等你,恋爱的时候等约会迟到的你,结婚之后等深夜不回家的你,连离婚都要等你坦白事实……”
“所以这次,我决定了——”
在五条悟愕然的视线中,禅院千流抬起手臂,轻轻一推,将戒指带着链条扔出了窗外——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