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天的货箱里,仿佛载着什么森然可怕的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溅上斑驳泥土的黑色车门,才缓缓打开,丛野神色冷峻地从车上走下来。
他眉也不抬,自己走到候走到后车货箱,伸手将里面的“怪物”抱了出来。
基地路灯掩映下,隐约能看清他怀中之物流畅的斑纹,微张的兽口露出的锋利牙齿,它的身体已经僵硬,嘴巴随着最后一声呼救落下,再也合不上。
眼泪在这一瞬间去而复返,姜甜抬手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虽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糟糕的预想,远不及这猝然撞进眼底的真实来得强烈。
她抬头看向丛野,男人脸色的神色平静得吓人,漆黑的眼底是一片死寂。
丛野把早已僵硬的云豹轻放在地面,扫了众人一眼,淡声:“拍照。”
话落,他将枪扔给另一名队员,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姜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背影,平日穿惯常闲散悠哉的男人,此时的背影,竟显出几分狼狈来。
众人这猛地从恍惚中清醒,许诚拉住其中一个兄弟,用本地语言问:“人呢?”
“跑了。”
许诚缓缓松开拉住对方的手,所有情绪只化作一口长长的气叹出。
基地工作人员,没有姜甜他们想象中的露出出离的愤怒,他们目光悲伤,失望。已经看过太多了,愤怒已经不足以只是表现在表面,而是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他们默契地低下头,做出庄严的姿势,闭上眼为这头不幸的母亲默哀。
姜甜与节目组同样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不需解释,便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低下头与他们一起。
维利叫人把相机给他,湿润的光浸入他眼角的皱纹。他蹲下身,双手颤抖,痛心地抚摸这只漂亮的云豹,它刚生产,鼓起的肚子甚至没来得及瘪下去,就已经死亡。
姜甜这一刻,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确属于两个世界。她在心底愤怒,难过,却永远无法与这里的人感同身受。
她看向丛野离开的方向,她想:他应该很难受吧。
眼睁睁地看着他所保护的动物在他面前死去,看着凶手逃之夭夭。
—“呜呜呜泪目了!这只豹妈妈也太惨了。”
—“好难过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偷猎者都该死!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收到大自然的报复。”
—“唉,我们除了好好保护环境,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做的了。”
糟糕透顶的一天结束,节目组所有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以后,唉声叹气地往宿舍走。他们谁不是生活在优渥的大城市,虽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扰,或因家庭或因收入,可谁也不曾与如此危险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