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不要选一件白色的首饰?”
再次听到唐兴文提起首饰,苏葵都笑了:“部长,白色是对的,却不一定要送首饰啊。”
她自信说道:“既然珍贵的是我们的心意,为什么不送我们从华国带来的礼物呢?”
“小苏说得有道理。”易司长点头,“这样既能代表我们的心意,又能顺便宣扬一下我们的传统文化,可行。”
唐兴文考虑了一下,也同意了这个意见:“就是我们带来的东西并不多……”
这个光荣的任务直接交给了苏葵,最终她从并不多的礼物中挑选了一柄白色折扇,折扇下方坠着一块玉坠,价值不菲。最妙的是,折扇上面正绘有一副和平鸽图。
据闻这位领导人和领导夫人见了礼物十分惊喜,称赞这份精美的华国传统文化的结晶,称这正是我们和平的象征,等他们举行婚礼的时候要将其当众展览(他们的风俗,婚礼上要将礼品展示出来)。
“这送来送去,还是我们自家的东西最好啊。”唐兴文在那里对首长感叹。
首长听了就笑起来:“幸亏这回是小苏跟着你去,要是你自己去,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要把人家店里最贵的东西买回来。”
那天回来苏葵就给首长讲了这事,说他们大总管是跟“珍贵”两个字杠上了,就想着往珠宝首饰店里跑。
“也怪我没有说清楚,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说那两个字了。”
唐兴文也没有不好意思,还顺势说道:“小苏头脑灵活,要不以后送礼这种事就交给他们年轻人去办,也省的我们这些老人为难。”
首长也是知道为难这位老同志了,还笑道:“你倒是会指挥小苏,她还当着翻译,又叫她把礼宾的事一起负责了?”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唐兴文就说他也不是故意为难人,给人增加工作,就是闲下来的时候请她帮参谋参谋,她眼光好嘛!
这首长还没法反驳了:“小苏还年轻,你也是长辈,要爱护小辈,别给她太多担子。”
“首长,您这可就冤枉我了。”唐兴文说道,“对小苏我是一直很关心的,之前还想着关心她的个人问题,介绍几位好同志给她认识,您可不能说我不爱护她。”
“哦?”首长乍然一听也是怔住了一下,他又想了想,好像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倒是我忘了关心同志们的问题了。”
“你说的那几位同志确实都是好的……”听唐兴文说起那几家,也是首长熟悉的,几位老朋友的孩子也都是优秀的人才,难怪他会考虑到小苏头上了。
听他说小苏暂且不考虑,首长又专门找时间跟苏葵谈了谈,问是不是工作太忙耽误了她,是否需要他为她做些什么,让她有什么难处都可以直接说出来,他一定想办法为她解决。
他是怕这孩子为人奉献才这样说。
“首长,我并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是因为什么难处才这样说,只是我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暂时不打算考虑这个问题。”
“那就好,知道是你自己的考虑我就放心了。”首长十分尊重他人,甚至不会追问她到底有什么想法,完全尊重她的想法,还说道,“唐兴文同志对你也是关心,你不要有任何压力,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他还怕她碍于领导情面而答应什么,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首长对同志们的关心无微不至,苏葵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却仍旧感到心里一阵激荡汹涌的情感——是对他的敬佩,还有爱戴。
“是,您放心,我从来不会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苏葵看着他依旧儒雅包容的温和脸庞,仿佛看见了一段历史与现实的重合,她情不自禁露出笑意,“假若将来我有什么想法,一定第一个告诉您。”
或者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呢?
*
首长在阿尔及利亚同样举行了四次会谈,这是苏葵最闲的一站,法语口译的事情由另一位同志负责接过,笔译的事情交给了冯立国和另一位同志。
她?她就被唐兴文叫走,四处搞后勤——简而言之,哪儿需要她就让她过去帮忙。
到二十六日上午,最后一场会谈的时候,她已经兼任过帮大使馆的人收发文件,帮警卫局的人看飞机,帮医疗组的人检查药品,帮要出门的领导同志担任翻译,给已经对华国有巨大好感的机组人员教中文等等几项工作了。
当然做的最多的还是翻译组的工作,他们的任务是最重的。本来口译是口译,笔译是笔译,现在有人顶她的工作苏葵应该没事。但谁让笔译工作实在是太多了,今天又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场会谈,他们要赶在首长去往下一站之前发表新闻公报,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法文笔译组有两人,一位同志当年是秘书处速记组出来的,英法文都会,还上过战场谈判的,一分钟能记一百多个单词,完全跟的上对面谈判桌上骂人的速度。笔译工作对他来说除了多没有别的问题。
另一个就是冯立国了,他当初确实是读写比听说强,哪怕后来经过苏葵的训练现在还是这样。他不适合做口译,但做笔译工作沉稳严谨,几乎不出错。除了慢没有别的问题。
但事情一多,慢就有问题了。
他一慢,另一位同志再快也是拉不动进度的,于是又找到唐兴文那里,让他把苏葵给还回来,他们翻译组缺人!
所以苏葵结束兼职又回来了,三个人一起赶工。苏葵休息了好几天,这会儿头脑特别清醒,又惦记着赶紧把所有资料翻译完,不能让首长等他们,手下唰唰地不停,跟个流水线的机器人一样,激得那位速记组出来的同志来了斗志,拿出全部的实力跟她比拼,猛地就把进度推了一大截。
破天荒的,在今晚十二点之前,首长还正打算去看翻译组的同志之时,他们就把新闻公报整理完毕拿来签字了,惊呆了一众人。
那位速记组的老同志抹抹汗:“这全是多亏了小苏啊,我都被她吓到了。”
他快的时候她快,他慢的时候她还快,他写的时候她写,他歇口气的时候她还在写!
真是好久都没有人把他逼成这样了,他都想问,他们俩到底谁才是速记组出身的?
大家都看向苏葵,苏葵理所当然:“早点做完不就能早点休息吗,快有什么问题?”
他们当然没什么问题,早完早休息,就是那两位同志好像有点问题,看样子是被打击得不轻
尤其是冯立国,看起来人挺低沉的。
“冯同志,你这是被打击到了?”首长看出来了就问他。
“打击倒是没有。”他实话实说,“就是觉得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
无论是外交还是翻译,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已经人到中年,却义无反顾跟随组织安排走上这条路,信念自然是坚定无比的,只是有时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好似今天这样,看着两位专业人士,一老一少,均是天才,他们在他面前比拼,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无法加入。无论他有多么努力,这扇属于天才的大门也不会向他打开。
首长只是宽和笑道:“冯同志,不用这样妄自菲薄,世上并不总是天才,更多的都是普通人,能够将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已经无愧于‘敬业’两个字了。”
冯立国看向苏葵感叹:“我只是看到苏葵同志心生感触罢了,她仿佛是什么都会,而我却始终比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