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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节(2 / 2)

就在前两个月李桂珍生了个女儿。据说受到的打击不轻,哭嚷着说没给老苏家留个后,还说要给起名叫招弟,不过大队里本来就有个招弟了,那就叫盼弟!

一封信写到苏葵这里来,当场她脸就黑了,直接写信给李桂珍骂了一通。

虽然苏葵没有回来,信上的文字却锋利得像刀一样,问她是不是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是不是想犯错误,是不是嫌劳改农场里人少了想去跟人作伴?那么喜欢这个名字,不如自己改叫李盼弟!

一串一串的问句,即使是苏爱国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念出来也好像多了一股杀气,听得李桂珍一抖一抖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她想起了曾经被苏葵支配的恐惧,本来就是个法盲,从前就被何春红的事迹吓趴过,当时苏葵也说得这么严重,所以何春红真的劳改去了。

现在把她也说得这么严重,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取了名字就是封建迷信就是犯错误,可小姑子以前说的人是真进去了啊!更别说她现在还当官了,让当官的说出来这不比以前严重?

一封信过来,胆子都给她吓破了,赶紧让秦晓兰给孩子重新取了名(免得他们取的再有问题),连夜给苏葵写信认错,就怕迟了人就来给她抓走了。

于是苏葵这个还没有见过的侄女就这样摆脱了这个名字。秦晓兰给她取名叫秀芬,挺符合这个时代的名字。

而李桂珍是彻底让苏葵吓怕了,明明她之前表现良好,这次她也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取个名字会让人生这么大气啊!

这下人也坐不安稳了,一天到晚琢磨怎么让人原谅她,别来抓走她,琢磨来琢磨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干活!

当劳模!这次的劳模她必须当!

“她想当劳模也是好事,这样有事情做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秦晓兰走的时候,李桂珍正摩拳擦掌准备在年后大干一场,“就是年后我得回去一趟。”

他们两口子拼命劳动是没什么问题,但秀芬这孩子还小,她放心不下得帮忙照看一下。

对此苏葵没有任何意见,对于秦晓兰的愧疚只是无奈:“妈,您就放心回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您担心吗?”

亲孙女还是个婴儿,秦晓兰回去也是应该的。而她已经是参加工作的成年人了,秦晓兰还把她当孩子看,觉得没有人照顾她生活无法自理一样?

“对,晓兰妹子,家里需要你你就放心回去吧,这儿还有我们的呢,肯定把小苏照顾得好好的!”

好吧,赵芝兰也这样。

其实苏葵自主能力特别强,即使是没有任何人帮她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挺好。

不过苏葵理解她们对自己的苦心,都笑着应了。有人对自己好,干嘛不接受呢?

吃完饭她们也不要苏葵收拾,让她赶紧坐着休息,陆子光也让人撵出来了,说她们两人要说说话。

就是苏葵站着说消食,还说要帮忙不然无聊,赵芝兰也不吃她这一套,塞给她一个九连环一样的东西让她玩儿去。他们当然不让苏葵看书看报,觉得她太累了得必须得放松。

“是成明小时候玩的玩具,他外公给他做的,那边柜子还有,你看看有什么好的。”

“小时候……的玩具?”苏葵拿着还觉得有些好笑。

和陆子光对视一眼,他也笑了:“对对,小苏,玩儿去吧,家里的事就别操心了。”

“行吧。”苏葵还真就摆弄起这个手上拿的这个东西来。上面雕刻着一副游龙惊凤绕海图,技术高超,活灵活现。不像是玩具倒像是艺术品,还是一个益智类的艺术品。

陆子光说是他赵芝兰他父亲做的:“老爷子常说,要是当年没从政,现在也是个优秀的木匠了……”

人现在是退下来了,手艺又让他捡起来了。陆家一个展览柜里还摆放着他今年做的一套工艺品,就放在几套奖章之间。

这就是专门陈列奖项的展览柜,其中最多的就是陆成明从小到大得到的奖项,最大的一个奖杯是他在国外留学时得到的一个物理学奖项。

而最近的一个就是赵芝兰在首届华国连环画评奖中获得的金奖。

连环画《清河乡之变》受到了读者的广泛喜爱和画坛的一致认同,甚至被称为“里程碑似的作品”,在评奖中得到了一等奖的荣誉。

不仅如此,赵芝兰还被委任为连环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并升任京城美术家协会副主席,能够享受国家的特殊津贴,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虽然苏葵没能去现场,但这个结果确实让人高兴。

今天除了是庆贺新年,也是为她取得的成就而庆贺。只是赵芝兰完全没有自己是主人公的感觉,把心思都放苏葵身上了。

在她看来,这奖项完全是托了苏葵的福,这才是最大的功臣,走的时候看苏葵站在那里看,赵芝兰差点要把奖章塞给她带走,还是苏葵给推了,连那个九连环也没要。

赵芝兰觉得特别失落。

“行了你,这幅样子是怕人小苏看不出来吗?”

“我只是又想起了……”连名字她都不敢说出来了,“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

哪怕只是一丝可能呢?

能让那个可怜的孩子梦想成真?

陆子光看着她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芝兰,没有必要,随缘吧。”

*

被他们认为可怜的“孩子”陆成明这会儿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虽然基地的新年没有鞭炮,没有烟花,伴随他们的依旧是漫天的风沙和凛冽的罡风。

每一次的新年最抚慰他的不是那碗饺子,而是他手里正在写的信。

别误会,这里没有信件能够流通,是他自己写的信,从没打算寄出去的信,也是写给苏葵的信。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或者是日复一日想念她却找不到倾诉口的时候,或者是感到前路迷茫,只能对着一副冰冷又温暖的的画寻找光明的时候——

他忽然很想跟她说说话。

说点什么都好,说点他从前并不能说出口的话,说点他以为这辈子都要埋藏心里的话,说点自己的生活琐事……好像那边真的有人倾听一样。

虽然这些信永远都不会寄出去,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却能让他的心灵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