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饮用的茶点、每日三餐、每日用的香烛、衣服上的熏香、服用的药丸……
就连他这个亲侄子给他开的汤药,都要被严格地一一查验。
这么谨慎的人,怎会让人钻了空——
不对!
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书,想起来某种可能,愣了下,“难道是唤醒了吗……”
林长翌方才一直执着于薛执怎么会中蛊,谁为他下蛊。可他忘了,也许这蛊虫早就在了,也许只是被唤醒了。
若是一直风平浪静,那薛执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中的暗算。
“世子,你一定能救我家殿下的,对吗?”
卫惩急切的回答也只能换来林长翌的摇头。
“这是南楚的蛊,我……我不懂。”林长翌愧疚地抹了把脸,站起身便往外走,“我这就去学。”
林长翌踉跄地走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狠狠摔在地上。有仆从搀扶他起身,他将人推开,就这么沉默地坐在地上。
半晌,捂着脸,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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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执是在傍晚时候醒的,林长翌得了消息后,从家中赶了过来。
林长翌还穿着白天那件衣裳,人看上去憔悴不少。
他本来克制着情绪,打算慢慢把这个坏消息告诉薛执。
不曾想,男人只看了他通红的眼眶一眼,便淡声说了一句:
“你知道了?”
林长翌愣了一会,顿时便忍不住了。
“您、您早知——”
“本王早说过,本王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男子无所谓道,“叫你别多管闲事,都忘了?瞧,现在吓着了。”
说完,他漫不经心地轻声笑了笑。
他脸色苍白,从榻上起来后也没好好穿衣裳,就大大咧咧地敞着外袍,露出了里头白色的寝衣。
懒懒散散地倚着榻,赤着脚的长腿随意支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随性放纵。那双勾人的狐狸眸里一片潋滟,轻飘飘瞥上谁一眼,都要叫人误会他是一往情深。
这般轻佻的、恣意慵懒的样子若是说与外人听,定要叫那些倾慕宣王无双风姿的人驳斥上一句——
不可能,殿下绝不可能这般坐没坐相,更不会有这种倜傥风流之态。
薛执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放心,还死不了。”
卫惩在一旁看着他笑,心情并不好。
知道自己身中毒蛊,还能谈笑风生。
跟在他身边六载,卫惩头一次觉得,自己当真一点都不了解他。
薛执与那烦人的虫子抗衡许久,精力实在不济,眼下又要应付这个哭哭啼啼的侄子,委实意乱心烦。
“多大的人了,”他不耐摆手,“走吧,本王无事,莫放在心上。”
他轻描淡写,林长翌哭天抢地,只差让旁人以为宣王殿下已然驾鹤西游。
“是谁给您下的?是谁要害您?您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薛执凉凉道:“杀了他?你知道此蛊的解法?”
林长翌被噎了句,也冷静了些,“我、我不知……我说错了,我去求求他,让下蛊的人给您解。”
“不必,本王心里有数,你且回吧。”他实在疲累,不欲再多谈,“此事不必再同旁人说起,尤其是长公主。”
“……嗯。”
林长翌虽是个孝顺的孩子,却也有为医者的德行,这般私密之事,理应为病患保密。
眼下见人无碍,林长翌一时间也踏实了不少,于是不再给薛执添堵,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回头,怯怯道:“舅舅,您这回是头次发作吗?”
“不是。”
“……那您应该知道缘由吧?”
不是第一次,那就是经验丰富了?
薛执拿起一本书,低头看着,不说话了。
林长翌喃喃自语:“我虽不知解法,却也知若想唤醒,无非就是那几种法子。母蛊催动,或是动了情。”
情蛊之所以叫情蛊,也并非全然与世人理解的那种“情”无关,因为除却母蛊刺激这一种途径外,能致使蛊虫立刻发作的,那便只有情。
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