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应该是后悔了的,不然为何转日再到陆府时,宣王想将那令牌要回去呢?定然是察觉不妥,想反悔了。
那会她还厚着脸皮,揣着不属于她的东西跑了。
陆明鸢说她笨说得没错,她就是笨。若是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宣王只是客气呢?
陆夕眠鼻子涌上来一股酸涩。
她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肯定叫人为难了。
宣王殿下一向仁慈温柔,在金宁宫时见她受伤,怜惜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直接驳了她的请求,毕竟他人那么好。
面对着她不管不顾莫名其妙的讨要,不好拒绝,所以就随意给了她一个物件。
他若是给她自己的随身物品才奇怪吧。
后来宣王又想办法要回,不曾直言,也没有强迫她,也是怕她难过吧?
换到他的位置去思考,才发现宣王做得已经够好了。
他也没做错什么,面子给她了,忙帮过了,还要怎样呢?
“陆夕眠,你要太贪心了,人家又不欠你的。”
整个午休的时光,陆夕眠开解了自己许久,翻来覆去地想。
最终还是想通了。
翻了个身,还是没忍住。
“呜呜呜呜……”
为什么要骗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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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从榻上起身时,时辰已经快到申时。
除了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谢兰姝放下书走过来,微微弯腰,盯着她的眼睛看。
小姑娘眼里还含着雾气,像是哭过后蕴了层烟雾,有未干的泪滴沾湿了睫毛,软软地贴在眼睑,瞧着无辜又可怜。
眼尾不知是哭得,还是睡后带起的薄红,清妩娇柔,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谢兰姝心里对宣王的印象又差了几分,她抬手摸了摸陆夕眠的头,“还好吗?”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精神。
“没事。”
“那就好。”谢兰姝也松了口气。
陆夕眠一向有什么便说什么,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此刻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这边才平静了些许,外头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陆夕眠耳朵听不清楚,只感觉又吵哄哄的。
谢兰姝倒是听得挺真,她无意窥探人家的家事,但外头吵嚷的声音实在太大,叫她不想听都不行。
是两个男子的声音,说话声被夏风送进了大敞的房门。
“她受伤是不是你害得!”
“放狗屁,那东西是李序应卖的,与我何干?谁叫她过去睡觉的,运气不好,怪旁人?”
“你若不牵线搭桥,她怎会受伤?!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嗤,我可什么都没干,不然为何御司台将我放回来?李序应还关着呢,有本事等他出来你去找他啊。”
“她也是你的姐姐,你真是蛇蝎心肠!”
陆明灏气笑了,“我若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干脆把她炸死,又岂是一只耳朵这么简单?”
穆铭似是被他吓到,哆嗦着声音:“都是一家人,你怎么、怎么……”
“一家人?哈哈哈。穆公子,我叫你一声表哥,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你为她出头,可人家看不上你这穷酸书生。别忘了,你若是考上功名,那娶得也是我姐姐,考不上,就滚回燕州。”
谢兰姝慢慢蹙起眉头。
李序应的名字她早听过,虽是侍郎之子,生母却是出身商贾。他身上的商人气息太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有钱赚,什么都敢做。
李序应在京城中名声不好,就连她哥哥谢司免都对其鄙夷不屑。
听说李序应是御司台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被宣王殿下请去喝茶。
此人十分擅长钻律法的空子,不过涉及到家族兴亡的大事时,他倒是挺有原则,一概不碰,也因此,他犯的那些事里,都是关上个几天就能被放了出来的。
怎么……这回陆夕眠的事也和他有关吗?
再说那个陆明灏,也不知他为何对夕眠如此恨之入骨。
陆家的家事谢兰姝不感兴趣,但她母亲和陆夕眠早逝的生母是闺中密友,她又视陆夕眠为亲妹妹,有些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做不到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