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艰难,萧策还是要走下去,“楚淮,今日你走不出这个屋子,外面埋伏了弓箭手,我没的选,你也没的选。”
“谁说的,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太孤独,黄泉路上得找个人作伴。”楚淮气定神闲,好似在聊今日天气不错,丝毫不像是到了生死关头。
萧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微微眯起眼,“你这是何意?”
楚淮的指尖落在桌上敲击着,“很简单,今日要么我活着离开,要么你和我一起死,”他轻蔑一笑,成竹在胸,“萧策,你杀不了我。”
要是萧策就能杀得了他,那他也就不用允诺萧容两人会再见面,因为大楚的夺嫡之争可比梁宫凶险的多。
二人之争比起十几人之争,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萧策深吸口气,“你敢在宫中杀我?”
“有何不可?”楚淮起身,毫不在意道:“萧策,好自珍重。”
下一次见面,就是寻仇了。
萧策攥紧了手中酒杯,原本掷杯为信,他摔碎酒杯,弓箭手便会射杀楚淮,可此时他却觉得,酒杯碎地,死的极有可能是他。
看来他还是低估楚淮了,得再想法子。
楚淮的脚步声渐渐离去,没有萧策的号令,弓箭手只能放走楚淮,萧策仰头饮尽杯中酒,狠狠地将酒杯掷在桌上。
没想到有一日,他也尝到了进退两难的滋味。
*
三月三,上巳节,亦称为女儿节,许多年过十五的姑娘家都会在这一日举办及笄礼。
萧容前两日盼着今日的到来,可真到了这一日,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了,明日阿淮便要走了。
但再不舍,她也不能表现,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宴请了不少官眷,耷拉张脸只会让旁人说她不懂事。
她努力调整心绪,嘴角挂着浅淡的笑,仪态落落大方,她不想让阿淮担心,让阿淮放心的离开吧。
整场及笄礼,也就只有何老夫人为她加笄,将那枚象牙簪插/入她发端时,她才有那么一刻的喜悦,那是阿淮亲手为她做的。
却没有想到,也是最后一份生辰礼。
及笄礼无波无澜的进行着,眼看着就到了尾声,武德帝忽然着人宣了一道旨意,册封萧容为安阳公主。
先前未透露半点风声,不仅仅萧容愣住了,就连章皇后与余贵妃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想来她们也不曾听得风声。
萧容跪下谢恩时很不明白,武德帝为何这么快就赐了封号给她,而且还是一个不错的封号,难道是要为她挑选驸马了吗?
可武德帝旨意上又不曾说修建公主府,一般择婿前会修建公主府,还没修建公主府,那就是没打算这么快择婿。
萧容不懂,也不能问,除了谢恩没别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对于萧容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她有了封号,往后就不同了,并且去年萧滢及笄时,父皇也赏了她宁仪公主的封号,她不算打眼。
阿淮要走了,她对梁宫也没有什么留恋,嫁…不嫁都好。
及笄宴直到午后才散,她回到南撷院,孔嬷嬷与绿枝正在规整她今日收到的贺礼。
“贺礼太多,库房放不下了,等九皇子离开,倒可以放到西厢房……”孔嬷嬷话说一半才意识到不妥,小心翼翼的看眼萧容,生怕萧容难过。
可萧容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已经平静下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绿枝,随我去趟膳房。”
“公主,去膳房做什么?”绿枝放下手头的东西。
“做长寿面。”萧容往外走,并没多说。
绿枝也没再问,给谁做长寿面再清楚不过了。
萧容今日办了盛大的及笄礼,又被武德帝封为安阳公主,膳房的人巴结萧容还来不及,连萧容的银子都不收,清了一个灶台给她用。
她没做过长寿面,但听人说长寿面不能断,得一根面做成一碗面,吃的人也不能咬断,这样才是长寿。
萧容第一次做,总是把握不好力道,弄断了好多根,只能从头再来。
从半下午忙活到晚膳时分,萧容终于折腾出了一碗卖相一般的长寿面,但好歹是用一根面做成的。
也多亏了膳房的老嬷嬷帮忙,教了她许久,煮面时又险些烫到了她,是老嬷嬷帮忙搭了把手,要不然一整碗面就要摔了,又得从头再来,那可就麻烦了。
萧容让绿枝给了几两银子答谢老嬷嬷,才将长寿面装入食盒,提着离开了膳房,夜色四起,想来阿淮也饿了。
她回到南撷院时,西厢房黑黢黢的,她还当楚淮不在,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西厢房还是没亮灯,她推开门才发觉他坐在窗前,“怎的不掌灯?”
“等你,不是说要给我个惊喜。”楚淮起身,嘴角含着笑。
“就知道你在等我,快坐吧。”萧容也笑,两人都下意识的忘了明日的分别,只想好好享受当下。
萧容点燃了烛火,屋内亮堂了起来,她才把那碗长寿面端了出来,“阿淮,生辰吉乐,我也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做了碗长寿面,希望你长寿永康。”
楚淮看了眼面,又打量了眼她,见那根象牙簪戴在稍有些凌乱的发髻中,格外显眼,“做了挺久吧。”
发髻都乱了。
萧容嬉笑着吐了吐舌尖,“还好啦,我这般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即透。”
她将竹著递过去,“尝尝看味道如何,这是我第二次下厨。”
第一次是给他做水粉圆子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