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盈这才敢注视着周临渊。
他清瘦了许多,衣裳罩着身子骨,挺拔却有些纤薄感。
她忍住不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情,垂眸道:“……表哥,我是想跟你说,在你和嫂子成亲之前,我去见过嫂子一面。我跟她说,你要娶妻了,但我并不知道你要娶的就是她。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件事,有没有做错。不管有没有,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她心里就再也没有大石头压着了。
周临渊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眼眸清透寒冷,似泠泠一掬雪水,瞧着她问:“你那时怎么知道,我要娶妻之事?”
除了他的心腹,应该无人知晓。
徐昭盈苦笑而未答,福身道:“表哥,我回去了。”
周临渊也未深究,一颔首,大步往阁楼回去。
虞冷月送走徐昭盈之后,在和雪书说话。
雪书怪道:“你不是说有话要问徐姑娘,你怎么不见你问什么要紧的事?”
虞冷月弯着唇角一笑:“已经问过了。”
雪书会意,道:“你是说,老爷跟徐氏成亲的事?可那桩事,谁都知道,徐姑娘说的,和周府里流传的,并无区别。”
虞冷月道:“我就是想知道,她所知与外人所知,有没有出入。”
若她以往的猜测是对的,徐氏与周文怀纸鸢传情的事情,发生在更早的时候——周临渊的母亲顾氏没有去世那会儿,徐氏私底下肯定和周文怀已经来往了几年。
否则徐氏不可能因为一个纸鸢就干等周文怀几年。
徐昭盈也是徐家人,同在屋檐下,府邸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几十上百双眼睛之下,有些事,纵是想瞒也瞒不住。
连她也没有从父母亲那里听说过只言片语,很大可能,她的父母亲也不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雪书大约也想明白了一点,她却还是不懂:“真查出端倪,有什么用吗?”
虞冷月低头,把玩着茶杯,道:“能让徐氏从此以后不能安枕,替羡屿出一口气。”
话音刚落,周临渊就进来了,接过话茬问道:“出什么气?”
雪书抿唇一笑,悄悄出去。
虞冷月放下茶杯,说:“你怎么回来了?”
周临渊坐在她身边,拉着她伸过来的手,道:“回来告诉你一声,我有一段日子不回来了,有什么事,你就去找陈循礼和顾豫。”
虞冷月道想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周临渊已经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头:“我让九弟夫妻两个,有空的时候过来陪你。你要是觉得闷,可以跟他们说话解闷儿,九弟天南海北走过许多地方,九弟媳也是个……”
“好,你安排就是。”
虞冷月靠在他肩头。
周临渊蓦然无声,搂着她的肩,闭眸,在她发顶挨蹭。
两人静静相拥,不曾说话。
虞冷月听着周临渊的心跳,一下接一下地数着,然后听到他说:“伶娘,我要走了。”
虞冷月想起在三必茶铺的时候,她依依不舍,问他一刻也不能留?
眼下却是不问了,松了手,整理他的衣襟,道:“早点回来。”
仿佛等待他今日晚归。
周临渊将她抱在怀中,松开之后,于她额间落下一吻,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周临先夫妻二人,第二天就过来了。
周临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过来,和他夫人两个逗她开心。
虞冷月很给面子,应和着笑笑,到底是心神不宁,笑着笑着就走神了。
周临先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也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静默下来。
虞冷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沉默了。
她笑着叹气:“难为你们两个了,饿了没有?一起去用饭?”
周临先也叹气,敛了笑意,一脸正色道:“嫂子,三哥叫我们夫妻过来,是想你开心,反倒叫你更累了。”
虞冷月眼睫颤了颤,问道:“要不,你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事,知道的多一些,我心里踏实些,也就高兴些。”
周临渊来之前,嘱咐过,不要说外面的事。
周临先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全盘托出了。
“嫂子父亲的事情,如果能够重审,定然是清白的。”
但是皇帝还没点头答应重审,若真翻了案,以后想从户部拿钱就更难了。
周临先继续道:“我听三哥说,内阁里已经有两位阁老准备请辞,他们眼下还在游说三叔父。”
虞冷月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文臣这是打算联起手来逼迫皇帝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