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谁说的?
他读到今年二月才过的童生试,也只有他祖父知道而已,左邻右舍都不知道。
虞冷月自然是听周临渊说的。
那天晚上,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还记着。
他不仅去查过小谭先生的背景,还出现的那么及时。
绝非偶然。
他一直都在意她。
虞冷月也没和小谭先生多说话,银货两讫后,有意借故去后院,避开了他。
小谭先生纵有妄念,祖父还在家里等着他,也不敢多逗留。
天色逐渐暗下来。
但黑夜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可怕。
院子里高高挑起了一盏纸灯笼,橘黄的柔光从高处洒在人身上,仿佛能生出淡淡的暖意。
“砰砰。”
虞冷月正要去前厅,后门被人敲响。
谁会从后门过来?
雪书在厨房里要出来开门。
虞冷月叫住她:“我来开。”
栓木一取下来,眼前赫然站着两个挺拔高大的男人。
一个是周临渊,另一个是顾豫。
这还是虞冷月头一次见顾豫,不由得打量起陌生的男子。
他长得十分壮硕,身量堪比胡人。
但骨架不似胡人那般粗壮,而是练家子的健瘦身材,饱满有力。
脸型刚硬,尤其是左边的断眉,显得十分冷硬。
更加冷厉的,是他直直看过来的眼睛,似在睡梦中苏醒后,即刻就能驰骋突袭庞然大物的猛兽。
一眼便知,这男子沾过血,攥过人命。
而这个让人忌惮忐忑的男子。
此时刻意收敛了戾气,格外安静的,臣服在另一人的身侧。
倒衬得一旁斯文清雅的十分拿人的“顾则言”,有种不动声色的狠。
雪书从厨房出来,瞧见这主仆二人,吓得脸色微白。
平日“顾则言”身上的书卷气,掩去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陡然身边站了那么一个人,倒显得他们两个都……不大好惹了。
顾豫瞧见雪书的脸色,越发收敛了气息。
原是来示好的,怎么反而吓着人家了。
虞冷月吩咐雪书:“你去前厅把门关了。”
雪书连“诶”两声,扭头就去了。
虞冷月又问周临渊:“顾先生来找我是……”
话音未落,周临渊稍抬下颌,顾豫就把楚武从马车里拎出来,扔到院子里,怒喝一声:“跪下!”
顾豫反手关了门,同虞冷月道:“掌柜的,人给你带来了,听凭处置。”
低头一看,楚武被五花大绑,嘴巴鼓囊囊的,显然塞了东西。
不用看也知道,嘴里头塞了什么东西。
这苦头,她前几天才吃过。
虞冷月平素妩媚的眉眼,此刻也冷了下来。
她抬头问道:“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周临渊颔首。
什么后果,都有他担着。
虞冷月淡声地说:“我想捅他。”
平静如水的脸色底下,蕴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恨意。
周临渊脸色波澜不惊,不大意外。
从她驾车让他撞脑袋,再到乌篷船上企图带着他落水的那一回,他就知道,伶娘绝不是什么娇弱的闺阁女子。
顾豫倒是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