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像鸟兽的呜呜声。
他心中一惊。
难道周临渊看到他了?
不可能,他潜水了这么久, 游了这么远!
他根本不敢回头。
整个身子重新潜入水中,一鼓作气往前游,想钻入芦苇丛中掩身。
而他再次在水面换气的时候,一支羽箭侧插|入他湿漉漉的头发里。
如果再偏一寸,他的脑袋就被射了对穿,得当场裂开。
一回头, 大船缓缓接近。
周临渊立在船头, 眼里笼着薄薄的月光, 似一层冰封,手中还有一支羽箭蓄势待发。
锐利的箭头, 和他的星眸一样, 寒光凛凛。
秦二齿关发冷,顿然明白过来。
如果他胆敢再逃一步, 接下来的这一支箭, 就不会再射他的头发。
而是他的脑袋。
他自小像一条鱼一样生活在水边。
水是他的窝, 是他最熟悉, 是可以令他高枕无忧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依旧身在水中,可已经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拿捏。
恐惧席卷秦二全身,一种无力的颓然同时蔓延开,禁锢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浮在水面上,不再潜下去,不再逃跑。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大船缓缓驶过去。
周临渊示意顾豫把人弄上来。
顾豫抛下绳子给秦二。
秦二顺着绳子,爬上了船。
一鼓作气之后,一旦泄了气,便会精疲力尽,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秦二没力气了。
他死尸一般躺在船头,茫然地喘着气,手脚微微地抽搐着。
稍一侧头,正好从下往上,仰视着眼前年轻的京官。
月光下,周临渊握弓箭的手,白而秀美,十足的文人气。
可偏偏,那握笔的一双手,也同样可以游刃有余地掌弓,射人于百步之外。
高挺的鼻梁上,悬着的淡漠双眼,微微低垂时,比铁质的箭头,还冰冷刺骨。
秦二觉得自己像一条奄奄一息的落水狗。
他张开唇,以臣服的姿态,哑声说:“大人,我什么都交代。”
周临渊满意地轻压下颌。
顾豫咧嘴笑开了,敬服地看着身侧的主子。
他早该预料到,三爷想抓的人,根本跑不掉。
等到船靠岸,周临渊走之前,跟顾豫说:“秦大跟秦二兄弟两个,替人运货的时候,都是分开行动,互不知道彼此的行动轨迹和命令。”
顾豫了然,也就是说,要搞清楚徐家私运货物的来龙去脉,不光要审秦大,还得审秦二。
兄弟两人的供词,缺一个都不成。
难怪要抓了秦二,还留他一条性命。
周临渊道:“秦二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顾豫应道:“是,三爷放心吧。”
周临渊带着他那张弓,下船离开了。
海岩没有买回来脆青珠。
周临渊得到的回答是:“女掌柜的说没做,小的交代她明日做好了,小的去买,她也没答应,不知是做了还是没做。”
翌日。
周临渊回府,就和海岩一同去了三必茶铺。
虞冷月自然是没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