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地面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并不算难,胸口也没什么不适感,但当他要支起上半身的时候,肋骨处皮肉被黏连在一起又撕开产生的酸痛感几乎让他痛呼出声。
太——痛——了——
不,不能退缩!
仔细想想,要是做不到的话就会被拍成视频发送到哥哥的手机上!
不!
这么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黑泽秀明轻缓地深吸一口气,紧紧抓住栏杆,缓缓将上半身挺直。
这个动作几乎耗费了他所有力气,疲惫令视线模糊,他松开握住栏杆的手,站着喘了几口气,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
“不错。”绿间点了点头,用圆珠笔的笔尾敲了敲手中的记录板,“比楼下连站起来都要哭的人好多了,走两步看看?”
黑泽秀明:……
我觉得好像不行。
长时间卧病在床让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走路。
大脑记得该怎样行走,也知道该发出什么样的指令,但四肢却不怎么听使唤。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实际上却只是只迈出了一小步。
“走到电视机前面再走回来,你今天的运动量就足够了。”绿间医生拿着笔在记录板上写了几个字,“消炎药再吃两天就行,明天就可以换药了。别停下来,我在这里等你走完。”
可恶的绿间!你管这叫走“两步”???
黑泽秀明又艰难地踏出一步。
与其说这叫走,不如说是挪。
绿间真太郎不太能理解对方这种固执的自尊,明明已经痛得一步都走不动了,也不吭一声,连脊背都毫不弯曲……
他接诊过很多肋骨骨折的病人,有些甚至不需要动手术,黑泽秀明无疑是近期内病情最严重的一个,但他确是最坚强的一个。
绿间骤然响起昨天和赤司征十郎见面时对方说的话。
“如果黑泽和我们在一起完成初中的学业,当年说不定会有趣很多。他看上去根本不可能接受集体生活,虽然你说我们很像,但我觉得我们是两个极端。”
“赤司家的继承人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肆意妄为。”
——“我走完了。”
黑泽秀明出声打断绿间的思绪,他的视线几乎被打湿的额发完全遮住。
几个月之前就说要去剪头发,结果案件一个接着一个,到现在也没找到机会剪。
他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抬,更无暇去管落到眼前的头发。
只希望绿间能赶紧把去给什么东西缴费的马德拉叫进来,扶着他上床睡一觉。
说实在的,他感觉现在靠自己上床都很成问题。
绿间从善如流地离开,给这位非常爱面子的明灯留下了喘息的余地。
最终,黑泽秀明因为站了十分钟没能等到马德拉,而不得不自己抓着扶手艰难地上床,自己把自己塞进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