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时的武姝,总是一身绿萝裙,黑发白肤,眉目里透着楚楚的温柔如水,一颦一笑皆是温婉;
后来在凤鸣城遇见她的时候,浑身是伤,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瞳孔里全然是灰烬般的绝望;
可是现在再逢这张脸,与从前的两张却都截然不同了。
身为宫妃,身上穿着的是软烟罗制成的衣裙,衣袂裙角上绣着金线,头发绾成妇人模样,高髻云鬓之上插着凤钗金簪,眉眼精心描画过,举手投足之间,漫出一股子养尊处优的闲散,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也不是温柔清澈,而是带着一股子邪气媚色,比之从前的清纯模样,如今的低眉敛目,都叫人心动不已。
那是一双会勾人的媚眼,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带着三分脆生生的野味辣劲。
如此美人,便还真是那些后宫寻常的庸脂俗粉所不能及的了。
模样还是武姝的模样。
可眼神却好似早已经换了一个人。
那一瞬,单嫣有些茫然。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武姝、是那时候在凤鸣城遇见的萧玉奴,那她又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
说来也怪,自从在凤鸣城之后,便再不知武姝的去向。
她与罗成成亲三年之间,偶然也会想起这么个人。
可只是她问起罗成的时候,他却从来都是含糊过去,也未曾说清楚。
包括那时在凤鸣城,他是如何将她从杨广的手中平安换出来的,他也从来不说。
而武姝正是从那个时候彻底杳无音讯的。
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萧妃”,单嫣不禁有些怀疑。
“萧妃”看着单嫣望着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神,垂眸淡淡的笑起来:“燕山公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我便出神?”
单嫣听闻“萧妃”开口,方才察觉自己适才有些微微的失态,于是连忙起身告饶:“叫娘娘笑话了,臣妇只是今日方才抵达洛阳,旅途之中有些疲乏,是以刚才不小心出神了。还请娘娘容量。”
“萧妃”听完却笑道:“这有什么?燕山公夫人请坐。”
说着招呼身边的宫女们,请单嫣重新落座。
“原来是燕山公夫人旅途疲惫,是以出神。”“萧妃”笑起来,眉目媚态横生,眼波流转一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声道,“本宫还以为,是燕山公夫人见了我这张脸,很是惊讶呢。或是夫人从前也见过与我长得很是相似的人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