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出去的时候,大堂里还有几声说话谈笑。可这会儿进来,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沉沉的。
尤其是等程咬金尤俊达踏入之后,气氛更加沉重。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再进这大堂当中,才发现堂中桌椅的摆设格局早已经变了。
原先都是各桌散落,官府的一处吃饭,绿林的一处喝酒。
可现在,桌子都叫面对面拼在一起,摆长蛇似的,一连铺了满满的四个铺面。
左边前首坐着罗成等一众官府出身的,其余则都是绿林的兄弟。
罗成乃是北平王独子,朝廷燕山公,身份尊贵,便坐左首。
而单雄信乃是天下东南西北中五路响马的总瓢把子,位高权重,当坐右首。
一左一右,好巧不巧就对在一块儿。
单嫣看见这情景,只觉得倒抽一口凉气,浑身上下从脚板冷到心。
刚往桌子前首靠近过去,罗成并单雄信的眼神就相继飘来。
罗成朝她微微一笑,单雄信那儿却是一记扎扎实实的眼刀子。
单嫣搓了搓手,默默地坐到单雄信左边空着的一张位置上,干笑道:“哥哥。”
单雄信双手环胸,只冷淡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不咸不谈地“嗯”了一声。
单嫣一颤,赶紧底下头不再说话。
恰时,那边尤俊达跟程咬金也重新入座了。
一等这两个人入座,单雄信就重新站起了身。
他原本就是绿林江湖的出身,人又高大威猛,独独在众人当中站起来的时候,气势非常震慑人。
“既然人都回来齐全了,那我就再当着大伙儿的面问一句。”单雄信眼神不紧不慢地徐徐扫视一圈众人,不怒自威。
他一声话发出来,在场众人都是一震,安安静静的,每一个人敢吱声。
“靠山王杨林这一拨六十四万的皇杠,还有价值百万的龙衣贡,究竟是哪位捷足先登抢了去?”单雄信沉声道,“这拨皇杠,原是我早几个月就派人在登州卧底盯着的。按理说,埋伏的人也应该入登州才对,可因着我与秦二哥过命的交情,我单通是万万不能在山东境内办这生意,连累了好朋友。可没想到,我的人在山东界外埋伏,倒是有人先在山东内下了手。不说这道上的规矩坏了,现在更是给秦二哥添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这么说吧,给我单通单雄信添堵,可以。但是要敢麻烦上我的秦二哥,那我单通断断不会手下留情!”
单雄信出了坐席,俯首在身后,来回踱步了一阵,停下来道:“今日在座的,也都是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我单通就在这儿多问一句,究竟是谁抢了这皇杠?好好站出来,我也敬你是条英雄好汉。可若是我话说到这份上,你还闷头不吭声,当那缩头乌龟,就别怪我单通翻脸无情!”单雄信停下脚步,一双虎目冷冷环视一周在场人,“我在这儿问三声。与此事无关的,请不要吃心。与此事有关的……”
单雄信眼睛微眯,一道凌厉的目光寒江射月一般倾注在尤俊达程咬金二人所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