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想那日在城墙下王伯当与他说过的话,还是咬了咬牙,站起身来。
罗艺一转头,但见秦琼已经单膝抱拳跪在了他面前。
“叔宝,你这是做什么?”罗艺一惊,忙伸手搀扶秦琼。
秦琼却不起身,只抱拳低头道:“侄儿有一不情之请,想要请姑爹答应。”
罗艺蹙眉叹声:“哎呀,你我姑侄,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姑爹若是不能不答应,侄儿宁愿长跪不起。”秦琼把头一低,坚决道。
罗艺沉着眉宇:“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请姑爹从轻处置单嫣姑娘一行!单姑娘乃是为救侄儿前来北平,单家又对侄儿有恩情在,侄儿不能看着他们身陷囹圄之中,因此恳请姑爹,饶恕了他们吧!”秦琼恳切道。
秦夫人与罗成坐在一旁,也都瞧着罗艺。
“王爷,好歹孩子求你,你就应了他吧。虽说单姑娘出身响马,可此番前来北平终究也是为了太平郎啊。”秦夫人从旁劝道。
罗艺沉眉冷眼,未曾吱声。
“姑爹!”秦琼又求了一声。
罗艺板着面孔,语气一时冷了下来,“叔宝,你先起来。你若还把我当做你的姑爹,就听我的话先起来。”
秦琼无法,只得应了罗艺的话先起身。
“叔宝啊。”罗艺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也不是情义两个字就能够开脱的。这江湖响马,靠得是什么行当营生?自然是抢掠为生!这些人,虽说在我北平倒是未曾作奸犯科,可你又怎知道他们从前不曾害人,不曾伤过无辜之人的性命?我听你说你在潞州的时候受过他们的恩惠,可是叔宝,人不能光受一恩惠,便失了忖度大事的分寸。有无作恶,他们心中自然有一本账,潞州官府那儿也有一本帐。你也别求姑爹,这些人能不能得以开脱,就看潞州官衙门那儿怎么说吧。若是他们真无案子在身,想来官衙门自然会还他们自由,可若是他们背负人命案子在,姑爹又岂能因为你的求情就饶恕他们?”
“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再提就伤了咱们自家人的和气。”罗艺一锤定音道,“我早已经派人通知潞州官府,他们这群人的事情,自有潞州衙门总理。叔宝,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往后也不要再提这些人。你如今这般好的身手,来姑爹帐下为官,不出个十年八载的,定然便能在前朝混一个不错的武官当当。你要替自己的仕途多多着想,千万不要因为这些意气江湖朋友,就毁了自己的前程。你知道吗?”
秦琼听这话,心中一阵凉意,知道自己再怎么求情只恐也无济于事了。
罗成面容沉沉,眉眼里一丝笑意都无。
一张饭桌上四个人,只有罗艺一人还笑得出来。
他举杯:“来来来!今日如此良辰美景时,咱们一家人好好喝个痛快!”
单嫣从厅里出来,便紧追着张公瑾等人前去。
转过一道回廊,她刚闪身过去,便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单嫣扭头过去,但见是张公瑾。
张公瑾面容上还染着醉酒的微醺色,可是眼神却是清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