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姑娘人已经被挪回她住的屋子了,刚才大夫已经来看过,刚开了药方,说是受了惊又遇冷,等吃几记凝神养身的温养药,把身上的烧退了,疗养几日便也无什么大碍。”家仆恭敬说。
雨后的夜风从长廊的尽头吹过来,一阵阵噌凉噌凉,罗成只觉得吹得心口上发疼,像是有刀子在刮似的。
他驻足顿了顿,沉沉道:“去单姑娘屋子里吧。”
家仆赶紧称了一声是,打着灯笼在前,替罗成引路去单嫣的屋中。
院落外头原先驻守的兵将都已经被罗艺扯出去,罗成待着家仆走进单嫣的院子,门外蹲着几个守夜的小丫鬟。
眺目望去,正屋里的灯一闪一闪昏黄亮着。
“门口等着。”罗成扭头吩咐家仆,径自一人走上正屋廊下的台阶。
门口的小丫鬟们见罗成走上来,忙起身行礼:“殿下。”
罗成淡淡点了点头,瞧着屋内的灯火,询问道:“人可醒过没?”
前头的小丫鬟低着头答道:“姑娘一直昏迷着没醒过来,刚才奴婢们方才给姑娘喂了一碗药下去,可是姑娘吐了半碗出来……这会儿她在里头休息,殿下您要进去吗?”
“我进去守着她,你们在外头听命吧。”罗成微微蹙了蹙眉头。
丫鬟们面面相觑一阵,退开至一旁给罗成让了道:“是。”
罗成推开门,屋内一股子腥臭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他反手关了门,朝着点灯的里间暖阁轻步走过去。
单嫣就躺在锦帐里头,一动也不动。
罗成轻手轻脚走到她床头,撩起衣摆坐在她床沿边,垂眸静静凝视着单嫣的脸。
丫鬟们已经给她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了,头发上、脸上的泥水血水也早已经被洗净擦干,额头上磕到的伤口处也上了药,扎了一圈缠布。
之前单嫣那张面容上,总是活灵活现地有着各色各样的神情,或喜或嗔,或卖乖或发恼,跟他打嘴皮子仗会盛气凌人,说不过他的歪理又会瘪着嘴生闷气。
可是现在,她紧闭双目躺在他跟前,那张脸上惨白毫无血色,像是一朵被暴雨浇折的花。
身旁烛台上的灯火忽闪忽闪,那摇曳不定的一豆光亮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罗成看着眼前闭目不醒的单嫣,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突然从他心底里油然而生。
他总觉得,单嫣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他身边。
这个念头刚从罗成的脑海里涌现,他便又立刻将它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