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忧思成疾,郁结于心。”
忧的什么思,郁的什么结,不言而喻。康熙一边勒令太医去开方子,一边询问春莺:“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早来告诉朕?”
“自从上回皇上走后,娘娘就病了。起初奴婢以为养几日便好。谁知娘娘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到得最后,竟是一日三餐咽不下几粒米。奴婢说要去请皇上,娘娘不许。娘娘说,这回是她犯了大错,皇上怨她怪她是应该的。病了也是她活该,不许奴婢去。”
春莺咬牙偷瞄了康熙一眼,“奴婢瞒着娘娘偷偷去找过梁公公,让梁公公代为禀报。可是……可是……”
康熙恍惚记得有这回事,但那会儿他还在生气中,只以为这是佟佳氏的手段,不但没答应,还将春莺斥责了一顿。
“今日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太医说娘娘身体的病他们能治,可心里的病他们没办法。若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出几日,就得为娘娘准备后事。奴婢怕了,这才斗胆去毓庆宫跪请皇上。”
咚咚咚,又是一阵磕头,半点不含糊。
康熙看着她头上的青紫和血迹,张了张嘴,差遣她出去拿点粥食来,自己坐在床沿,握住佟佳氏的手。
佟佳氏似有所觉,迷迷蒙蒙中睁开眼睛:“表哥?”
“你醒了?”
佟佳氏有些不敢置信,“表哥,是您吗?我不是在做梦?”
“是朕!不是梦!不信你摸摸。”
佟佳氏颤抖着双手抚上康熙的脸庞,瞬间泪流满面,“您终于肯来见我了。我以为您再也不会原谅我,再不会见我了。”
康熙一时五味陈杂,见佟佳氏挣扎着要起身,忙扶她坐下,垫了个靠枕在背后。单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佟佳氏便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可她脸上却还堆着笑:“能在死前见您最后一面,真好。”
康熙蹙眉:“说什么傻话呢!你还年轻,还有许多年可以活。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了。”
佟佳氏低垂着头:“惹了您的厌弃,此生再不能得你欢心,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康熙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佟佳氏苦笑:“表哥,我不怪你。你骂得对。那日你走之后,我想了许久,才恍惚察觉,我成了什么模样。曾几何时,我还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我却变得这么丑陋,为达目的,连人命都敢沾染。我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