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双双热切的眼睛盯着,他引以为傲的诊滑脉术竟被怀疑,太医颤巍巍起身,敛起喜意,吹胡子瞪眼道:“自然是真的!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请两位院判来诊,也是一样的结果。”
“从前没有发现,而今两个月显脉,此事并不罕见,还与福晋的体质有关。鱼片粥无毒,福晋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说着,太医念念有词,“脉象健康好啊,补药再也不能喝了,得与院判好好商量,换另一种安胎方子……”
吉雅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瞧太医这幅模样,没跑了。
听闻脉象健康四个字,她的嘴唇颤抖起来,与博敦对视一眼,按捺住狂喜:“太医,太医大人!有……有孕,对,格格怀孕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都同我说,我这就记下……”
说着风一般地跑进厢房,拿了小册和纸笔。格格教她认过字儿,虽然她笨,会写的不多,但这个时候,就算不会也要会,狗爬又怎么了?!
如一滴水溅入油锅,吉雅带了个好头,宫人七手八脚地忙乱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撤膳的撤膳,搬软椅的搬软椅,务必让福晋舒舒服服,不能让肚子里的小阿哥受半点损伤。这是她们好不容易盼来的小主子,要是让大汗知道,该有多么高兴……吉雅一拍脑袋,叠声道:“还要禀报大汗!”
博敦深吸一口气:“对,还要禀报大汗。福晋不能亲自动笔了,来人——”
海兰珠还在发愣。
她被小心翼翼地扶上软椅,耳边的嘈杂像是离她远去,眼前景象朦胧起来。她抬手,右手停在半空,终于落在平坦的小腹,极为轻柔地摸了摸。
这里……孕育着她和皇太极的孩子?
她被大汗所救,被大汗珍爱,此生早就没有了遗憾。
若能给他生儿育女,更是再好不过,可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怀上绝非易事,或许一辈子也当不了母亲,不能听到软软的一声“额涅”。
海兰珠从不为这个自怨自艾,若有,缘分也不会那么快到来。
一想到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这是长生天赐给她的惊喜,是与他更紧密的联系,海兰珠眼尾发红,漫上一抹水光,又很快隐去。
太医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吉雅在一旁奋笔疾书,忽然停下笔,哀求说慢一些,她看着看着,抿起动人的笑意。
当下什么都好,唯有大汗不在身旁。
——这个时候出现在额涅的肚子里,是为迎接你父汗大胜归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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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中央大帐。
“报——联军人心涣散,左翼溃逃,是否要乘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