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夺过墨锭,意味深长道:“你这是看闺女成亲的长辈心态。”
长辈心态?海兰珠当即不磨了,羞恼浮上眼帘,想要同他说个究竟,恩和小心的声音传来:“大汗,范先生求见。”
这么晚了,范文程不会拿鸡毛蒜皮的小事烦他。笑意稍稍褪去,皇太极沉声道:“传。”
……
范文程语气凝重,把四格格哭闹绝食的事一字不漏地叙说,皇太极揉了揉眉心,面色有些冷。
不吃不喝已经一天了,还用宫外家人威胁奶娘,若不是嬷嬷发现,师傅还不知道。他当即下了决定:“叫膳房做些吃食,摆驾西三所。”
西三所本是四阿哥五阿哥的住处,如今又搬进一个四格格雅图。说罢补充一句:“报与清宁宫知晓。”
原本想让海兰珠早些休息,见她跟了上来,皇太极劝说的话咽了进去。夜色深深,不出几时,侍卫哗啦啦地停在院前,点起明亮的灯盏。
皇太极率先走进,一眼望见榻上的小姑娘。
雅图嘴唇泛白,与大玉儿七成相像的眼睛满是泪水,如今蜷缩起来,倒有了与二格格三格格相似的娴静。
“父汗!”她坐起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额涅,我要额涅……”
稚嫩嗓音听不出尖利,唯有伤心与委屈,候在一旁的刘延刘先生皱起眉心。
四格格方才撕书摔碗,与现在的模样大不相同,让他升起叹息与挫败之感,只觉教的学问都付诸东流,如今怎么改了?
不等他开口,雅图哭得更为伤心,抱着胳膊道:“我要额涅,今天师傅掐了我,额涅救我……”
话音落下,众人的脸色变了。
皇太极摩挲着扳指,朝恩和瞥去一眼。恩和暗暗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掀起雅图的衣袖,只见白嫩的皮肤之上,散布斑斑点点的青紫印痕。
痕迹粗壮,大略瞥去一眼都觉可怖。
刘先生骤然失色,眉头拧得更深,跪下拱手道:“大汗明鉴,福晋明鉴,臣万万不敢做出伤害格格的举动!”
范文程没有料到绝食居然牵扯出虐待的事,长须也不捋了,装的凝重逐渐变为真的凝重。
痕迹如何也做不得假,且四格格在前院唯有师傅教导。她坚持是师傅掐的,人们只信童言无忌,觉得她不会说谎。
刘延人微言轻,又能如何?
这么晚的时辰,大汗带人前来,这事就瞒不住了。
若闹到爱新觉罗宗室面前,更是了不得的罪过。四格格生母虽改嫁,她仍是金枝玉叶,到时还能给刘延扣个更大的帽子,说他虐待为先,最终要的是公主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