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拱手,似是用尽浑身力气:“谢四哥恩典。”
……
博礼当场晕了过去,又很快被侍女掐着人中醒来,因着忙于观察布木布泰福晋与十四贝勒的猫腻,一时间倒无人注意到她。
哲哲食不知味,不知是怎么熬过庆功宴,又是怎么接受女眷敬酒,毫无失态之色的。
耳边传来大汗低沉的嗓音,是在和多尔衮商量婚期,皇太极目露欣然,微微笑道:“玉儿这些年,帮衬大福晋打理后宫,称得上劳苦功高,从清宁宫出嫁便是,本汗不会亏待了她。改日漠南又起战事,成婚宜早不宜迟,十四弟,你看月底如何?”
月底?顶多只有半个月的备嫁,大汗这是铁了心要把玉儿送进十四贝勒府里!
她没有听见多尔衮的声音,反而是小玉儿答得干脆:“一切都凭大汗做主。”
哲哲撑着额头,不忍再听。又有一道轻柔的嗓音传来:“妹妹如愿得偿,高不高兴?”
她目光一厉,只见海兰珠捧起温水,朝大玉儿遥遥举杯,轻抿一口。
简直嚣张至极,无法无天了!
大玉儿僵在原地,见皇太极淡淡望来,她再也忍不住了,眼眶发红地握住瓷杯。
排山倒海的恨意袭来,为什么,凭什么……她的雅图又要怎么办?
她哑声叫了一句大汗。这一句蕴含了所有的情感,既慕且怨,似要诉尽多年的委屈,皇太极“嗯”了声,凤眼有些冷:“你姐姐敬酒,你却忽视至此,实在有失礼仪。”
随即转为温和:“本汗知你高兴,用帕子擦一擦吧,这等场合还是收敛一些。日后也不用叫侍女递信,有什么话,夫妻俩府中商量,也省了一番心力不是?”
大玉儿浑身僵硬,死死攥住了衣袖。
递信?
大汗怎么知道递信?!
她恨不能昏厥过去,也好过源源不断的恐惧上涌,直至苏茉尔含着哭腔唤了一声“格格”,她才喘得上来气。
她……真的要嫁给多尔衮了,没有半点回寰的余地了。
大玉儿想要恸哭,可这是热热闹闹的场合,她不能。她连额吉都不敢看上一眼,浑浑噩噩不知道做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庆功宴到了尾声。
哲哲便是再难捱,也没有忘记大妃说的联姻。
眼见时机成熟,她勉强笑道:“琪琪格,来姑姑这里。”
琪琪格深吸一口气,重新羞红了脸,经过多铎的时候,脚步停了一停。
多铎闭上眼又睁开,他先被亲哥气着了一回,不想再被气第二回 ,于是拱起手,一声四哥叫得极为顺溜:“四哥,弟弟配不上天仙似的科尔沁格格,不如给她另寻一个好归宿,弟弟告退。”
说罢溜得比兔子还快,琪琪格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哲哲只觉心口又绞痛了起来,强撑着大福晋的尊荣没有倒下。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同她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