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淡雅,金钗华贵,宝石头面雍丽万千,实在个个合适,半晌他道:“昔有张敞画眉,本汗也试试。”
扔开木梳,打开一盒青黛,皇太极俊颜沉稳,手劲更是沉稳。
半刻钟后,他沉默了:“重来。”
海兰珠看着镜中的自己,上半张脸竟被毁去大半,说是毛虫都抬举了大汗的手艺,她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丝帕沾水细细擦去,不知重来了几回,海兰珠眉心都泛起了红,毛虫终于进化成了粗树枝,张扬舞爪横亘在那里。
她抿起唇,悄悄合上青黛的盒盖。
屏风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海兰珠转身望去,端着托盘进来的恩和大惊,随即也沉默了。
没个眼力劲儿,皇太极不悦道:“怎么这个时候进来?”
大汗就差同他说一声滚,恩和缩起脖子,委屈了:“不是您告诉奴才,半个时辰之后搬来宫中账簿,还有今年各府送的礼单么。”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他哪知道描眉如此之难,半个时辰都画不好,皇太极瞥他一眼,淡淡道:“让博敦她们进来,为福晋梳洗。”
声音蕴含冷意,恩和放下托盘,飞也似的离开,活似身后有鬼在追。
海兰珠藏好青黛,红着脸垂头:“我知大汗的心意,只是描眉这些,日后还是不要了吧?”
皇太极:“……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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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账簿开支从前由清宁宫料理,过后禀报崇政殿,让大汗过目。
平日里的宫务,加上逢年逢节各位宗亲入宫,或是贺礼往来、赏赐女眷,一向是大福晋的权力。恩和方才拿来的,便是今年年节堆积的宫务,从其中筛选出了几份。
关雎宫书房,皇太极大致看过一份,便递到海兰珠手中:“要是兰儿,你会如何批复。”
海兰珠从未接触过宫务,罕见地有些无措。
身后男人的胸腔在震动,仔细浏览一遍,她轻声问:“大贝勒最为年长,大福晋处……赏赐多一些的礼?”
皇太极俯过身,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几个朱字。
他语气温柔:“照着各府送进宫的年礼来赏,亲近的多赐,不亲近的不赐。”
又说:“本汗赏赐朝臣,看重的赐对联与福字饽饽,不看重的便按忠心来赐。若身处高位却一无所得,是特例也是敲打,他有让我不满意的地方。”
他把处理宫务的道理,与前朝政务相联系,掰碎了揉碎了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