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非就是想做了,还跟她说那么多歪理,失了忆,没了以前的嚣张粗暴,改成了弯弯绕。她白着脸仰起脖颈,男性的炙热呼吸不断拂过她颈部的皮肤,异性的拥抱和亲呢让她感到恐惧,尤其对方是陆正衍,是她恐惧的原点,她完全僵死在他怀里。
“你想做,是不是……?”
陆正衍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仅仅是抱着她,期待她的反应。李舒雪用小逼抵着他的胸膛,歪着脸沉默,她的呼吸小心翼翼的,微弱得像风吹起的柳絮,她没有大声反抗,可在无声地打他的脸,热血沸腾的胸口渐渐变凉,陆正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之间没了任何爱欲的火花,李舒雪成了一滩一眼望不到底的死水,他执意靠近,只能被淹死。
阴茎的勃起被情绪强行压制住,陆正衍不再执着于抱着她的身体,松开双臂,把李舒雪偏过一边去的脸扶正,拇指留恋地抚过她的眼尾窝,那里曾经有一颗美丽的痣,现在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坑,一个他似乎怎么都填不满的坑。
“你别怕我。”他用洗不干净的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李舒雪,你可以说我死了,说我们没结过婚,没相爱过,但别怕我。”
李舒雪仿佛虎口逃生,依然面部紧绷,他捡起她的布袋子,望着地板,“走吧。”
陆正衍像变了一个人,李舒雪一边走着,一边悄悄观察着他,明明还是同样的身体,表情和神态却大为不同了,他现在会默默地忍受她的拒绝,会说他以前从来不说的话,像头丢了骄傲面孔的狮子,李舒雪不知道她还应不应该那么害怕他,刚才他放过了自己,转头又是低微失落的神态,她不得不为此陷入了沉思。
失了忆的陆正衍,到底还是不是陆正衍。他当然还保留着他的一些脾气,但又是绝不是完完全全地保留。
李舒雪把这一切变化归功于他的失忆,这些天每当她情绪爆发揭发他以前的恶行把他赶走,她都会面对一张茫然而愤怒的脸,陆正衍像被人安了罪大恶极的罪名,他抗议着,委屈着,恼怒着,表现出一种令人近乎同情的状态。
她愈发无可奈何,愈发渴望把他相对和平地送走,然后再也不要见面。
晚上睡觉前陆正衍忙前忙后,把她屋里的垃圾都拿出去扔了,又在客厅里坐,一抬头,电视在放电影,正播到李舒雪演的片子,半年前院线上映的时候他去捧过场,不知道她自己看过没有。悲情的画面忽然一闪,李舒雪站到他面前关了电视,有些局促,“不早了……”
“刚刚电视里的人是你。”
“不是我,你看错了……”李舒雪快速道:“不早了。”
陆正衍向阳台走去,她叫住他,“怎么不睡小高房间了?”
“我想睡你房间。”他抚着残败的石榴树,气馁了,“可是你害怕,不答应……我坐一会儿,睡客厅。”
李舒雪默许,听见陆望舒咿咿呀呀的叫声赶忙回了房间,一整天没怎么见到父母,她黏人得很,要趴到李舒雪胸口才肯安静。她轻柔地抚她的身子,嗅着幼孩身上好闻的奶香,心渐渐安静。
她总能找到机会把陆正衍送回去的,可是陆望舒一离开,她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的女儿,会叫妈妈了的乖女儿,也许再分别就是一辈子。
陆望舒。
她不知道陆正衍取名字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他是不是忘了连殊小姐了。无论如何,值得高兴的是,他失忆以后再也没叫过她“小舒”,那个称呼令她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