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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2 / 2)

谋夺凤印 荔箫 8234 字 2022-07-19

唐榆牵着念珺的手,念珺蹦蹦跳跳。二人一并穿过外殿,再走出外殿的殿门,正碰上一个宦官进了院门。

那宦官的衣裳与唐榆一样都是大红圆领袍,宫中够身份穿这衣裳的宦官总共也没有几个。唐榆下意识地将念珺往身后挡了挡,自己迎上前,拱手:“胡公公。”

“唐公公。”来者是长秋宫新上任的掌事宦官胡德意,走到他面前,也拱了拱手。

念珺在唐榆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张望,胡德意眯着笑,躬了躬身:“公主安。”

念珺不惧,但也不吭声,还是望着他。

胡德意再度看向唐榆:“皇后娘娘那边有点事,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方便?”

唐榆颔首:“公公稍候。”

说罢他回身就要进屋,念珺一看,赶紧拽他,认认真真地提醒:“荡秋千!”

“一会儿再去。”唐榆压音,念珺闷闷地一应,就被她带回殿里。徐思婉所坐的茶榻临窗,本也听到了些外头的声响,见他们进来,就问:“怎么了?”

“是皇后跟前的胡德意,说皇后有事传召。”唐榆道。

皇后?

徐思婉神思微凝。屈指数算,她已有近两个月没见过皇后了,满后宫的妃嫔也都有两个月没去长秋宫问过安了。每逢初一十五,众人都是来她的霜华宫相见。

现下皇后突然要见她,徐思婉隐觉不对,心下猜测只怕是有些大事。

她于是备了步辇,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去长秋宫。

长秋宫中,皇后撑着病体起了身,命听琴与弈棋为她精心梳了妆,又再行饮了参汤,才挪去外殿会见妃嫔。

六宫嫔妃得了她的旨,很快就陆续到了。但正主不来,她就一个字也不急着说。

嫔妃们看看她的神色,也摸不清是出了什么事,只得无所事事得喝茶。

过了约莫一刻,皇帝先一步到了,众人离席见礼,皇帝上前扶了皇后一把,打量着她的气色,脸上多有欣慰:“皇后看起来好了许多。”

这话好似一句夫君对妻子的关切,若放在从前,皇后大抵会有几分动容。但如今,她心中已没有任何波澜。

她颔了颔首,便落座到侧旁,皇帝亦在主位上落了座,也就是刚坐定,倩贵妃便到了。

满座嫔妃又是一番见礼,徐思婉也向帝后施了礼,殿中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徐思婉依着位次坐到恪贵妃对面,望着皇后,道:“忽闻皇后娘娘传召,到了长秋宫才知六宫姐妹都来了,不知是有何事?”

皇后不看任何人,眼帘低低垂着,倒莫名地更显威严:“天气渐凉,本宫也不想让六宫劳碌,只是兹事体大,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要当众说个明白才好。”

说罢,她抬了抬手,示意听琴:“去取来吧。”

“诺。”听琴垂眸福身,折入寝殿,不多时取出一枚信封,毕恭毕敬地奉与徐思婉。

徐思婉不明就里地信手接过,边将信封打开边听皇后道:“这信,是在皇宫西侧通往宫外的水池边沿处找到的,初时只是宫人路过时掉了东西,无意中瞧见,后来竟隔三差五便有一封。”

她说着,徐思婉手中的信也已展开,信上的字迹令她眼底一颤。

皇后立时捕捉到她的反应,唇角勾起:“看倩贵妃的神色,这信的由来,倩贵妃是有数的?”

徐思婉屏息,目光一目十行地将信扫了一遍,便看出这似乎不是一封孤零零地来信,看措辞倒像回信。

一时间心念犹如斗转星移,她辨不出这信的真假,却知皇后既敢拿出来说,就必定已由不得她不认。若她矢口否认这信的来处,恐怕正着了皇后的道。

徐思婉轻哂,随手将信递给旁边的唐榆,四平八稳地回皇后的话:“不瞒皇后娘娘说,这信上的字迹臣妾瞧着眼熟,像是那逆贼的字迹。只是一别数年,臣妾也不知他字迹是否有所改变,娘娘若要查个清除,还需着人来验。”

“好一个一别数年。”皇后微笑地看着她,温和地笑容里透着说不清的寒意。又一睇听琴,听琴又取出一封信奉与徐思婉。

皇后缓缓道:“那这一封呢?”

徐思婉挑眉,面不改色地将信封拆开,抽出信纸一看,上面竟赫然是自己的字迹。

这封信比卫川的那一封要短许多,然寥寥几句话却情意绵长。再做细看,卫川的那一封回信应当正是回的这一封。

她读得心惊,面上却一声冷笑,继而再度看向皇后,直言道:“这是臣妾的字,但这就怪了。听皇后娘娘适才所言,这信件借由宫墙出的沟渠往返已有许久,娘娘也早已知情。既然如此,这去信让娘娘扣下了,逆贼的回信又从而谈起?难不成……”

她笑了声,目光一睇莹妃:“难不成皇后娘娘觉得臣妾本事滔天,即便与那逆贼相隔千里,也能让他知道臣妾在信上写了什么。是以他便是见不到信,也能写就回信来?”

莹妃察觉她那一睇就已会意,听她说完,笑吟吟地接话:“你这话说的,若真是那样,又何必回信呢?直接心意相传,天王老子都查不着,也不至于落人话柄。”

“莹妃这话说得十分在理。”皇后笑意愈深,目光深深地望向徐思婉,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所以本宫也不怕直截了当地告诉倩贵妃,你这几个月来着人去取回的信,都是本宫仿造的。为免你起疑,本宫还多造了两封,让你与卫川都认为对方出于谨慎改让旁人代笔,所以,你们才都没有怀疑过这其中还有第三个人。”

徐思婉目光一凛,皇后并不待她反应,离席朝皇帝一拜:“陛下,臣妾初次发现那地方有信时,并不知是倩贵妃与卫川。他二人行事谨慎,信中并无称呼。只是臣妾担心有人秽乱宫闱,不敢大意,这才留了意一直着人盯着。直至上一封信……”

她说着偏了偏头,淡睇了徐思婉一眼:“不知是否因为卫川谋逆,屡战屡胜,让倩贵妃放松了警惕,这才有了信中的称呼。卫川再回过来的信里,也提及了‘思婉二字’。臣妾这才知道,一直与宫外藕断丝连的,竟是宠冠六宫的倩贵妃!”

她越说越是掷地有声,带着伸张正义般的怒意。

徐思婉不敢显出分毫慌张,报以一声冷笑:“皇后娘娘只怕不知,昔年让那逆贼前去投军还是臣妾的主意,因为臣妾不肯他在京中引得流言如沸,玷污了圣上清誉。刀剑无情,若臣妾当真与他藕断丝连,岂有送他去死的道理?”

她身侧,唐榆只盯着手里写有卫川字迹的那封信,目不转睛。

皇后轻嗤:“这话倩贵妃从前说说便也罢了。如今这番光景,焉知倩贵妃不是早早就与他一同谋划造反,才让他去了军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嫔妃们查验观色,终于有人落井下石起来,史美人娇声道:“是啊,臣妾听闻那逆贼先将父母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了出去,接着便是谋反,谋划已久的样子,不知有没有倩贵妃的手笔?”

“本宫还道自己读书读得够少了,看来史美人看不如本宫。”莹妃凌凌反驳,“沙场是什么地方?卫川谋逆之前,早已征战几载,历经战事无数,谁能保证他一定能活下来?如今他有不臣之心也还罢了,美人妹妹不想着如何帮朝廷解决这心头大患,倒很会在这里窝里斗。”

说着她望向皇帝:“陛下可别一时火气上头着了他们的道。依臣妾看,单是为了这几年在边疆吃的苦,那逆贼保不齐也记恨倩贵妃呢。陛下若真不明不白地发落了倩贵妃,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皇帝没做声,史美人一张娇容憋得通红:“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岂有办法解决这等心腹大患!”

莹妃笑颜不改:“解决不了就闭嘴,轮的着你在这里泼莹妃脏水?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