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感受到了宝贝女儿岌岌可危的处境,叶宣梧赶在二月的尾巴梢上完成了填榜的工作,为本次春闱会试画上了句号。
本次春闱共录取贡生二百名整,比上届少录了近一百人,不过人少的好处就是名单看得快,反正自打皇榜被放出来,来相舍报喜的人就络绎不绝,门槛都仿佛被硬生生踏矮了几分。
叶夫人给每个下人都发了赏钱,引得家中一片欢腾。因叶宣梧膝下无子,相舍之前从未有过这种通传喜报的经历,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回,还是最为顶尖的春闱,人人与有荣焉,竟热闹得像过节一般。
若硬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就是谢修齐又压了自家表少爷一头。这人夺得了会试第一,离名震天下的连中三元只有一步之遥。
也不知道是不是虐着虐着就躺平了,宋运珹对这结果倒是很淡定。
“反正我又当不上状元,再说了,等百年之后,谁还会记得那些解元、会元还有状元的名字?”青年搓了搓手,“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你说我要是应了官职再反悔,宫里那位的脸会不会当场垮掉?那样我是不是就青史留名了?”
叶可可瞳孔地震,“你竟然还没放弃?”
就算作不死也不能往死里作啊!
“说笑而已啦,”宋运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策论集,语气异常遗憾,“就算是我也不敢真的在殿试乱来,家里的老头子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他指的是宋家族学中的宿老们。
宋家几乎代代都要出几个儒学泰斗,这些泰斗们大多困于族规无法入朝,只能蹲在家里教书育人,久而久之,就将族学演变成了变相的学派。这也是为什么江东宋家明明只是一个家族,却总能稳压江南各大书院一头的根本。
也因此,宋运珹他爹虽是名正言顺的族长,再处理族中事务时却常常受制于族老,很难做到一言堂。作为宋家族学的旁听生,叶可可深知那群老妖怪学问有多高就有多难搞,此刻看到表哥蔫哒哒的模样,一股同情油然而生。
然后这股同情在看到策论集下面压着的《余纵横官场三十年之奇情怪象》和《佛经典故大全》后就迅速喂了狗。
“你不是说要好好准备殿试吗?”她愤怒地将这些偏门杂书往怀里塞。
“哎哎哎哎,我的小祖宗,你别动啊!”宋运珹急忙挽救自己的“珍藏”,“这些有用!真有用!”
叶可可半信半疑地把书从衣领里抽了出来。
宋运珹一把接过宝贝书籍,看到一本不少才松了口气,甚至还夸张地抹了一把汗,“我跟你讲,这些都是我爹他们给的,想要在殿上对答如流,这些东西不学可不行!”
虽说家里有个年年出席殿试的爹,但叶可可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这倒不是叶宣梧重男轻女或者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叶可可到底是个女孩,就算习再多的书,也走不了科举的路,既然用不上,那说与不说就没什么差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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