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妨跟臣妇说句实话,”她嘴唇颤了颤,“圣上到底是?”
宣王闻言收敛了笑容,他定定地瞧了叶夫人一会儿,才仿佛毫无所觉地又笑了起来。
“本王与叶相年岁相仿,便托大喊郡夫人一声弟妹,”男人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贵人们的心思,咱们做臣子的揣不透,摸不着,更不能想,不能猜,弟妹若是理不清其中头绪,那不如——”
他轻轻巧巧地说道:“早做打算为好。”
此言一出,叶夫人猛地一僵,但仅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要不是叶可可离得近,恐怕会以为是错觉。
“是啊,是臣妇想差了。”叶夫人低声说道,“一把年纪还患得患失,让殿下看笑话了。”
“哎呀,为人父母总免不了如此!”宣王跟着感叹,“上次太后说要给我家那丫头指婚,本王的心呐,真是七上八下……”
不管怎样,院内的气氛总算是重新热络了起来,由于男主人不在,宣王和叶夫人攀谈几句后便借故离开,只留下了一院子的赐物,让人瞧着头疼。
目送雕花马车隐没在街角,叶夫人低头看着端着的圣旨,不由得怔忪起来。不过也就是片刻,她就回过神来,对等在一旁的官家吩咐道:“让人把东西运到库房,这些都是御赐的东西,让他们都打起精神,可不能磕了、碰了。”
等管家应下,她又揉了揉额角,面露疲色,“可可,娘有些累了,你扶着娘点。”
这便是让女儿一同跟着去的意思了。
叶可可当即上前一步,搀住了娘亲的手臂,亦步亦趋地往库房走。叶夫人嘴上的“库房”并非存放金银细软的内库,而是主院内一间大门紧闭的小间,里面专放着宫里赐下的各类玩意儿,门上常年挂着黄铜大锁,开锁的钥匙也只有一把,由当家夫人贴身保管,旁人轻易不能得见,就连叶可可也是头次看清这把黄铜钥匙的模样。
就见叶夫人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落灰的门锁,一边指挥着仆役们将东西抬入屋内,一边示意账房先生一一登记造册。就算是在相舍,能亲眼瞧见御赐之物的机会也不多,不少下人在景墙下探头探脑,叶可可甚至在里面瞥见了叶茗的身影——叶大伯并非官身,她自然是没资格去接旨的。
少女冷眼瞧着账房运笔如飞,一件件刻着“御制”的物品被从匣中取出,再被人恭恭敬敬的请入库房。
然而瞧着瞧着,她右眼皮就跳了起来。
打从那段疑似脑子进水的口谕开始,秦斐似乎就不打算做人了,赐的全是女孩家中意的玩意儿,什么象牙的梳篦、玳瑁的步摇、金镶玉的腕钏……最夸张的是,这家伙竟然赐了一套半人高的玉制摆件。那是一座由一整块白玉雕成的天上宫阙,缭绕的云雾之下是精巧至极的楼台亭阁,瑞兽仙草栩栩如生,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巧夺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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