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抬头一看,随后揉着眼问:“阿姐,到了吗?”
赵懿懿摇了摇头,轻声道:“刚入含光门,还早。”
赵端端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视线中突然出现一道长身玉立的人影,如若劲松立于风中,背着万千灯火,脸上神情晦暗难分。
她被吓得手一松,倏地缩了回去,惊魂未定地靠在车壁上。
“怎么了?”赵懿懿蹙眉问她,担心是瞧见什么不好的事儿,她螓首微垂,有些担忧地望了过去。
赵端端摆了摆手,紧紧攥着裙摆,揉成皱皱巴巴的一团以后,才小声说:“阿姐,陛下在外边,看着好凶。”
赵懿懿愣了愣。
马车随着这声音缓缓停下,不多时,车门被侍从自外打开,请俩人下车。
顾祯已候在下面,脸上盈了些许笑意,全然不似赵端端所说那般,在烛火映照下,那俊美面庞甚至能叫人跟着一晃神。
赵懿懿起身的动作顿了顿,才扶着车门弓着身子缓缓步下马车。顾祯仍是笑着上前,面容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扶着她的手引下车,低声道:“今日出宫,怎的不告诉朕一声,朕也好陪你去。”
“陛下政务繁忙,不过是家中小事而已,岂敢劳烦陛下。”赵懿懿视线下移稍许,落在被他牵着的手上,透过肌肤相触,能察觉出那只手细微的颤意。
顾祯面上神情一滞,随后温声道:“陪你出去一趟的时间,朕还是有的。”
赵懿懿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随后转头抽回手,面色淡然的往前走着。
赵端端在后边下来,有些怯生生地看着,等见着皇帝脸上的温润笑意时,不由为之一怔。直至那俩人渐行渐远,听着一旁宫侍请她回去安歇的声音,才匆匆缓过口气,赶紧跑了回去。
一路回了延德殿,赵懿懿才问:“今日宫中的灯火怎的这般亮?”
顾祯道:“朕听闻你出宫赴宴,担心你回来晚了瞧不清路,特意叫人点的。”
赵懿懿在妆台前坐下,随手取着耳坠子搁在奁匣里,看着镜中的那张脸,颔首道:“多谢陛下。”
她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却是叫顾祯心里头愈发没底。
下旬的月只余一轮弯钩,那银霜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梢洒入,沿着那银霜,顾祯的视线落在她乌发间:“今日累不累?”
赵懿懿自镜中与他对视,勾唇笑了笑:“我还以为,陛下要先问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还不就只有那一件。
都被逼到了这份上,顾祯终是承认道:“朕是嫉妒了。”他声音压得极低,情绪也十分低沉,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收拢起来,青筋逐渐迸起。
说出口以后,心口处的淤积散去,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他看着她,忍不住说:“懿懿,朕岂会不嫉妒。”这样的事,只要稍稍想上一想,他就气得要命。
果然是这样。
赵懿懿毫不意外的回过头,挑了挑眉梢。
今晚的一切,都太过刻意。他要是真不在乎的,便不会是这副做派,他这性子也做不来这些。
赵懿懿觉得好笑:“不都说陆表哥名列榜首,是陛下钦点的么?你还自己跟自己生气?”
顾祯两手扶在她肩头,声音沉了些:“朕将他名次提在前面,是为公事,朕嫉妒厌烦他,是朕的私事。两厢并不冲突。”
那日底下人将试卷一并呈上来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甚至想直接将陆羡山直接剔出去。
那想法也只是一瞬,又逐渐消弭。
倘若他真做了,此事恐怕要成为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一道坎。
嫉妒归嫉妒,顾祯绝不承认在懿懿心里头,那陆羡山比他还重要。
本来打算当作不知,却不想,懿懿竟主动问了。他道:“你过去道贺不告诉朕,莫非是怕朕小心眼,不许你去?”
赵懿懿低笑了会儿,仰头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样公私分明的长处?”
顾祯顺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朕一贯如此,只是懿懿没发现罢了。”
“那倒是妾身孤陋寡闻,对陛下了解甚少了。”赵懿懿横了横眼波,回过头拿白玉梳轻梳着发尾,身子却在下一刻腾起,紧跟着发觉,自己被顾祯抱在了膝头。
顾祯垂首看她,声音温润:“不急,往后朕让你一一了解。”
不意他骤然如此,赵懿懿身子猝然绷紧,一双仍轻扶着妆台,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顾祯半揽着她的腰身,大掌紧紧贴合在柔软纤细的腰窝处,凝着那如玉的侧颜,他柔声道:“下月杏林宴,娘娘可肯赏脸与朕同去?”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今天的晚点儿
第103章 舒坦了
最初传来的消息, 是皇帝不会赴杏林宴。
今岁登科共有二十四人,众人在洛浦把酒言欢以示庆祝,然兴奋之余,难免有那么几分失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堵得难受。
所幸筵席办得极好, 也十分热闹, 皇帝还特意派人送了酒过来,也算是聊可慰藉。
待酒过三巡,打算选两位俊俏郎君前去折花时, 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闹嚷嚷的, 紧跟着气氛为之一肃。
侍从急匆匆跑了进来,紧张道:“陛下同皇后娘娘过来了,阿郎们快拾掇拾掇, 预备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