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妃垂目,轻笑了声:“寻菱,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姑母的啊。”
说话间,突然从外进来一行人,身着禁军服饰,手持令牌:“奉令搜查罪犯家眷。”语罢,一众禁军便四散着在殿中搜寻起来。
禁军的到来,为大角观的清晨笼罩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视线轻轻一转,在瞥见何寻菱以后,便迅速上前,扯过了何寻菱的胳膊。
“你们!你们做什么呢!”何寻菱慌得心跳都停了,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开,高声呼喊起来。
她伸着手想要去拉扯何太妃,颤着声道:“姑母……姑母救我!”
然何太妃却只是双手合十,垂目道:“福生无量天尊。
“何二姑娘,还请配合些,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莫要为难我等。”一禁军头目阔步行过,轻声说了一句。
他声音轻柔,却又偏偏透着阴寒。
何寻菱浑身汗毛倒竖,怒视着那人问:“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可知太后娘娘是我姑母?”
“何二姑娘放下,这个自然知晓了。”那头目笑了笑,并未被她给吓着,甚至连眉毛也没抬一下,“何家人都已经被查办了,何姑娘还是莫要挣扎,否则会闹出什么事端,我等也说不清楚。”
何寻菱最终被捂了嘴,是在一片绝望之中被拖了下去,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禁军中有人不经意道:“还要将临川长公主一并带过去呢,也是麻烦。”
何太妃抬头,垂下的双眼倏尔睁开,双目灼灼,盯着那禁军的背影出神。
看了片刻,她微微敛目,掩去了眼中神色。
迷迷糊糊之间,何寻菱被扔进了狱中,在左右一环顾,却发觉周遭都是何家二房的人。
临川长公主就是在这时候被带过来的。
她衣着朴素,首饰也简单,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听着狱中的惨叫声,她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却被宫侍给按住了。
“公主,这是陛下的吩咐,不过是观刑罢了,没什么的。”一宦者的声音响在耳畔,临川却只觉头皮发麻。
她强自镇定看了回去,沉声道:“我不要看,你让我见母后,我还要见皇兄。”
那宦者回道:“陛下可不在京中,太后娘娘亦是在修养,恐怕没空见公主呢。”
说是观刑,实则是观审讯何家二房。
临川被强按在椅子上坐看,想闭眼,身旁的人却偏偏不给,只能睁着双眼看了个全程。
由惊恐,直至双目涣散。
眼前只剩一片血色,什么都看不清楚,。
出了那大理寺的牢房,她转到路边蹲下身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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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战事捷报频传,这些日子以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带着几分喜气。
便是连那贩夫走卒,亦是在讨论此次战事。
凡是当初征兵未应征、或是没能赶得上的,皆是叹息不已、神色郁悒。
顾祯这些日子,更是半点空闲也无,一直在着手处理战后之事。因着柔然大捷,先前叫皇帝下罪己诏的那些流言,也渐渐淡去,无人再敢提起。
燕王抓了些人入狱,带着审讯结果去见顾祯:“皇兄,有些流言,是长兄安插在长安人手放出来的,还有少许,则是先前河内余党。”
顾祯不禁笑了,轻声道:“上回只是叫了诏狱的人过去,没将他如何,便是想先缓缓,再钓个大的出来。却没想到,一样的法子,父皇已经用了一回,朕再用第二回 ,他还能入套。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这么蠢啊。”
燕王问及如何处置。
“他既然这般迫不及待找死,朕就遂了他的心意好了。”顾祯声音淡淡,眸底划过一丝戾色,“只是朕有一事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些昏招的。”
废魏王在起兵谋反时,就已经废了一条腿,身子骨也不大好。
即便真做了皇帝,只怕也无福消受。
这一茬,便是顾祯左右都想不明白的地方了。
燕王回道:“待审讯过后,便见分晓了。”
顾祯剑眉蹙起,凝思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吴茂进殿,手中捧着卷宗,恭声道:“陛下,何家众人已然下狱,正待处置之中,这是从何明宏那儿审出来的东西。”
顾祯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何太妃言及,要他将女儿送进宫,说要为何寻菱谋皇后位的话。
“先留她一命。”顾祯勾了勾唇角,眼中浮现起些许兴味。
她这般留恋红尘的人,单是叫她留在寺中诵经念佛,便足以叫她难受许久了。
先留着一命,横竖也翻不了身,等以后搜寻完罪状,再一并处置。
“对了,朕让你教皇后骑马,教得如何了?”顾祯淡声问他。
燕王回道:“前些日子,皇嫂已自己练了许久,臣弟稍一点拨,皇嫂骑术便又精进了不少。”
顾祯点了点头,忽的起身朝外走去。
“皇后今日,可是在杏林?”顾祯问了吴茂一句,得到答复以后,便阔步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