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竟是这般想我?”燕王蓦地笑开,继而问道,“皇嫂是来寻皇兄的?不若臣弟入内,替皇嫂通秉一声?”
听他提起那人,赵懿懿心口猛地一刺,她摇了摇头道:“恰巧路过罢了。只是经你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件事,你可否同我大哥说一声,叫他一会过来寻我?”
燕王颔首应了好,赵懿懿便也转身离去。
傍晚时分,秘书郎赵原换了身干净衣衫,前往皇后暂居之所拜见。
赵懿懿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阿辰快十四岁了,你们可有何打算?”
皇后向来宠爱两个弟妹,赵原听她问起也不奇怪,只恭声回道:“父亲上回曾提过,应当是叫他入太学。”
赵懿懿略蹙了蹙眉:“横竖是进国子监,那不如入国子学。”
赵原有些讶异。国子监分为国子学、太学等六学,而国子学为国子监六学中最好一等,所置博士都是饱学之士,却有一规定:只招收三品以上大臣家中年满十四岁的子孙。
他硬着头皮道:“娘娘,父亲官职为正四品上,恰好……差了一阶。”
“无妨。”赵懿懿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水,袅袅雾气间,她本就如山水画的眉眼,更叫人琢磨不透,“祖父也曾为三品官,本来要送你进国子学,你死活去了那白鹤书院。当初祖父身子骨不好时,曾向先帝求过恩典,便是叫阿辰入国子学。”
赵原还不知道有这回事,怔了怔,他轻声道:“既如此,娘娘不若与父亲相商一番?”
赵懿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商什么商?你回去告诉他好好打点,别净干些添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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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农坛呆了几日,亲耕便接近尾声。
晚间,赵懿懿独自在房中看书。
正当她困得眼皮子都快阖上时,房门被从外推开,那着青色直裰的人阔步入内,在她面前站定。
顾祯眉眼间蓄着些疲倦,然那高大的身影却宛若一座巍峨的山,给了她些许安心感,只听他凝声问:“脚踝扭伤可好些了?”
被他这么关心一句,赵懿懿面色陡然红了红,忙道:“抹了两三日的药,已经好多了。”
顾祯目光向下一瞥扫过药瓶子,淡声道:“既然好了,那明日便随朕去跑马。”
作者有话说:
顾祯:今天暂时选择做人。
先让顾祯再狗几天,之后好好教他做人,哈哈。
第11章 北浮腊梅
男人沉稳的声音甫一落下,赵懿懿拿着书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仍维持着之前微微仰头的动作,怔愣地看着她。
顾祯今日心情尚可,耐性也比以往好多了。以为她没听清,只是略烦躁的皱了下眉头,又重复了一遍:“籍田礼差不多结束,只等明日下午再祭一次先农即可。你的腿既然好了,明日便随朕去跑马。”
阑珊灯火间,他锐利的眉眼被晕染出柔意。
众人都说,皇帝性子温润有礼,如山间常青的松柏,与先帝冷戾阴鸷的性子大相径庭,手段也不似先帝那般雷霆果决。
实则他那张脸生得很像先帝,甚至于,连身形也有些像。俊逸无俦的五官棱角分明,只因他时不时会蕴些笑,才掩盖了原本的模样。
“明日?”赵懿懿嚯的从苇席上直起了身,脸上盈满了喜色,“陛下没有诓妾身吧?”
顾祯垂目看了看她,略一挑眉梢:“你不是念叨了许久?正好朕明日上午有些空闲,可带你去山上跑一回马。”
先农坛附近便是北浮山,曾有座香火旺盛的道观,道士们在山上植满了腊梅。后来道观衰败闭门,那一片腊梅林却保存至今。
上回,夫君说过几日就带她去西郊跑马。她正奇怪着,过几日夫君不是要去先农坛亲耕,哪有空闲带她出宫。
莫不就是这个意思?
心头蓦地甜了甜,她抿着唇一笑,继而柔声说:“妾身知道了,多谢陛下,竟还记挂着此事。”
“朕若是忘了,只怕皇后又有得念叨。”顾祯冷哼一声,轻嗤道,“朕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忘了。”
话音落下,俩人具是一愣。竟是齐齐想起上一回,他说让她将想说的话晚间再说,最后却忘了的事。
顾祯不自在地偏了偏头,沉声道:“好了,明早朕带你去选马。”
许是一直惦记着跑马的事儿,赵懿懿天不亮就醒转,一直躺在床上捱至天色将明,起身换上了利落的装束。
一张芙蓉面未施半点粉黛,可那肌肤偏偏滑腻温软,眼尾一点泪痣好似会勾人。
顾祯眸色微暗,深深朝她看过几眼,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赵懿懿随着他去了马厩。
顾祯身为帝王,手中名马颇多,然他最常骑的仍是那匹陪他多年的大宛马。
曦光之下,那宝马毛色泛紫,神情颇为桀骜。
顾祯吩咐道:“替皇后选匹马。”
今日随驾之人是皇帝亲卫首领辛承安与燕王,得了吩咐以后,燕王忙躬身应是,在马厩中遴选许久,牵了匹通体殷红的骏马出来。
马是皇帝的。
“皇兄,此马性情柔顺,皇嫂骑它,再适合不过了。”燕王轻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