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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然后他再做好虫,站出来为却戎说话,只要一点点施舍,就能让他感激涕零,就能做他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让他甘愿卑躬屈膝地俯首称臣。

“你们——”却戎双瞳陡然化为黑底红瞳,六只竖瞳狠厉地盯着围上来的护卫队,“雄子说了,不要虫进去。”

眼见着却戎铁了心负隅顽抗,护卫队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卢斯恩知道自己等待许久的时机终于成熟,他呼吸发紧,伪装出一副和善的面孔:“不要……”

那扇始终封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了,轻轻一道门轴合页摩擦的声响,打断了卢斯恩的伪善,也吸引来所有虫的注意力——仿佛被恶龙看守的宝藏,掀开了他神秘的面纱,展现在众虫面前。

但是比视线更快的,是汹涌强势的雄虫素,遮空蔽日、铺天盖地,宛若万丈冰川陡然崩塌,又似奔腾瀑布倾泻而下,就像一颗引爆在平地的原子弹,冲击波绵延千里,炸得雌虫毫无还手之力。刹那间,门外的雌虫全部栽倒在地,即便他们都佩戴了普通阻断贴,也无济于事。

三楼长廊一时之间全是摔倒的声音,就连已婚且为高级雌虫的宾都皱眉后退了好几步,心神不宁地望着倚在门框上的雄虫的侧脸。

黑发凌乱地垂在额前,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不耐,雄虫衣襟大敞,猩红的虫纹暴露在空气中,纹路仿佛在呼吸一般的随着胸膛起伏,苍白的肤色显得他有些虚弱,但周身仍旧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不容侵犯。

却戎是唯一一个幸免遇难的雌虫,这得益于他戴了阻隔口罩,后颈还贴了兰德尔上将赠与的那款高级阻断贴,即便如此,他还是嗅到了解雁行的雄虫素,并且受到些许轻微的影响,这足以证明解雁行现在的气息究竟有多凶残变态,简直到无法理喻的地步。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闻到的雄虫素不再是之前那般艳烈而诱惑,单纯充满杏暗示的气味,而是变为了强大而威严,带着绝对的压迫力,不容任何虫反抗的威慑性雄虫素。

主动释放完一波雄虫素,解雁行累上加累,疲惫地倚靠在门框上,张嘴喘息。芬芳馥郁惹虫遐思的雄虫素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却戎回过头看他,他也没什么好气地回了一个冷淡的眼神,明里暗里的含义都是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这种事情还非逼得我出面解决。

却戎心想:看来解雁行目前确实难受得不行,那么好脾气的一只虫,都能被烦得给他一个冷眼。为此却戎感到十分新奇,但新奇的同时,他又发现就当解雁行的眼刀剜过来的时候,胸腔中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

……莫名其妙。

“抑制贴。”解雁行朝却戎伸出手,后者问:“你现在贴不会不舒服吗?”

“我现在不贴他们根本起不来。”

这话解雁行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但确实是事实,特别是在宾都默默并拢了双腿的情况下。却戎立刻将抑制贴撕好递过去,解雁行背过身,快速贴好抑制贴,又系上衬衫纽扣,这才捋了一把额前散落的发丝,回头看向长廊上唯一站着的三名雄虫,“晚上好,我身体不适在房间内休息,听到门外十分吵闹,出什么事情了吗?”

解雁行显然是明知故问,但他真的被气到了。那满嘴胡言倒打一耙的,名叫克里普的雌虫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来自却戎,这只平日里贼机灵的雌虫今天是把心眼都堵住了吗?为什么非要把虫都拦在门外?

他们非要自讨苦吃就让他们进门,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来不及被风吹散的雄虫素就是最好的证明。

解雁行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休息,又得分神留意门外的动静,听着那些惹人发笑的蠢话,还得支起沉重的身体起来阻止快要和护卫队打起来的却戎,他真的很难再维持温柔的好脾气。

没有道理让虫欺负到头上还再三忍让,正好在又一波腺体痛过后,他就像一朝断手重获知觉那样,忽然隐约感知到了如何控制那些害惨了他的雄虫素,并且和移动双腿一样简单,他在房间内稍微尝试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干脆攒足力气站起身,艰难地走到门边,给了外界雌虫们一个绝对刻骨铭心的震慑。

带有威压的雄虫素释放干净之后,解雁行发现腺体还是有一点轻微的不听话,不过他没力气再去控制,所以向却戎要了抑制贴,以绝后患。

令人窒息的雄虫素终于缓缓变淡,有些看热闹的雌虫红着脸离开解决生理问题,也有脸皮厚的坚持站在吃瓜第一线。护卫队的雌虫们自觉太禁受不住诱惑,都很自责地靠着墙壁站成一排,即使全都鼓了酷字但仍旧坚守岗位。

克里普贼心不死,见到解雁行全貌的他愈发觉得自己眼光真是太棒了,激动地站起身自我介绍道:“雄子,我叫克里普,我的雄父是……”

“我不想知道那些,我只想知道,给雄虫下迷情药判处的刑法是什么?”解雁行打断道。

他的这句话令克里普的满面笑容一僵,但仍旧嘴硬:“您在说什么?”

“那杯水我已经托同桌好友的一名雌侍保管了,你买通的那名服务虫模样我也记得一清二楚。”解雁行站直身体,“他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总要给他点好处他才会为你办事,就可以从这里查起……”

克里普脸色愈加灰败,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了解雁行的话,救了克里普一命:“这名雄子……是叫解雁行是吧?”

灰发雄虫卢斯恩终于从后方站了出来,虽然唇角带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敌对的意味在解雁行看来异常的明显:“看来都是误会一场,作怪者就是那只服务虫,却戎忠心护主,我的雌弟见义勇为,大家都是为了保护雄子,只是不小心产生了误会,现在解开了就好……我就说吗,我认识却戎长达十四年之久,知道他的为虫,他干不出这种给雄虫下药的事情来。”

说完,卢斯恩又抬眼给了却戎一个暧昧的眼神,“是吧,却戎。”

却戎在解雁行的身侧翻了六个大大的黑眼,就差直接说傻逼玩意。

藏青雄虫也想息事宁虫,闹可以,但别在我家地盘上闹,他正要顺着卢斯恩的话说点和稀泥的词,却听不远处宾咬牙切齿地说:“他的为虫?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什么为虫?”

卢斯恩脸色一僵,回身怒喝道:“宾!”

“哼,”新仇旧恨一带算起,宾也懒得再给他好颜色,“一个违背律法杀雄的罪虫,一个被军部除名的罪虫,能是什么好虫?你倒是嗯……呵呵。”

话故意没有说完,但卢斯恩知道未尽的含义,于是他的神色更加冰冷,厌恶这只善妒的雌君。

克里普也来了劲,指着却戎对解雁行喊道:“您不会还以为他弑雄还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纯粹因为他的雌兄婚后举止不检点,被雄主休退,自觉无颜苟活所以伤心自杀,他因此怀恨在心,所以残杀了那只雄虫。是吧,雄长君?”

“……”分明先前还满面怒气的宾忽然脸色微变,移开视线,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

“雄长君?”克里普奇怪地再问一句,“不对吗,网上都这么说。”

“按照虫族律法,如果雄虫执意追究,雌虫仅仅是对雄虫言语上的侮辱,情节严重都可以被判处1到3日的拘禁,”解雁行忽然道,声音不徐不急,一如他这个人,“如果雌虫殴打雄虫造成虫身伤害,情节中等的就是无期徒刑,最严重的甚至上升到死刑。”

“照你所说,却戎因为一己之私,因为他雌兄的过错杀害了一名无辜雄虫,那为什么他的惩罚只有开除军籍?按常理,不应该是死刑立刻执行吗?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轻飘飘的惩罚。”

甚至之后还给了他回归军队的机会,在虫族这样的大环境下,却戎又是一名年轻的高等雌虫,军功和战绩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名下资产也只是冻结而非没收,这相当于他杀了一只雄虫但得到的惩罚却近乎于无。

克里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因为上面有虫包庇他……对!他买通了检察院!”

解雁行没有回答,只笑着摇了摇头。

却戎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解雁行,自成为对方的警卫起,解雁行从没有过问他被开除军籍的原因,却戎也没有主动提起过,因为这件事是他最深、最重、最痛的一道疤,也是最有可能和解雁行起罅隙的一件事。

解雁行再怎么温和,究其根本也是一只雄虫。雄虫和雌虫的立场到底不一样,所以看待一件事的角度可能完全不一样,从而在同一件事上得出的结论也可能完全相反。

弑雄这件事又是却戎触之必怒的逆鳞,他对解雁行的印象还挺好的,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相处的良好氛围,所以干脆不去提及,不轻易地考验虫性,以免出现不愿见到的矛盾。

不过无聊时,却戎也曾想象过解雁行这只很不一样的雄虫会对他的弑雄罪有什么样的看法。也想过如果解雁行问起这件事,他不会避而不谈,但不会强求解雁行支持他的行为。

可现如今明明雄虫对整个案子还是一知半解,听到的言论还大多都是谎言和污蔑,但居然已经通过蛛丝马迹站在了自己这边,还不是无条件不讲道理的纵容和偏心,而是有理有据的分析,理智而坦诚。

在却戎心目中,可以想象的、最好的答案就莫过于此了。

卢斯恩对这个陈年老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摆摆手道:“别聊这些了,却戎……”

“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宾打断道,“不管怎么样,却戎执法中故意损毁执法记录仪,犯下渎职罪是不争的事实,这一行为让我们无从得知雄虫最后是否有悔改认罪,只剩下他的一面之词,无法客观地还原事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