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禾挽了挽唇:“不用了。”
她无声呼了口气,开门下车。
坐电梯上楼的一路上,司禾都有些恍惚。
上一次见蒋玉红是什么时候来着?三年前?五年前?
俗话总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在今天之前,司禾也是这样认为的。
也不是没有想象过。司禾总觉得,就算再见到这个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再提起当年那些事儿她应该也会毫无波澜。
但当她踏出电梯,透过会议室后门的玻璃门,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
尘封已久的记忆忽得开始如洪流涌出,胸膛里有什么东西也开始翻江倒海。
开始透不过气。
司禾使劲吞咽了下口水,眨了下眼睛,推开门进去。
会议室里出奇得安静。
蒋玉红转头看过来。
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肩膀,廉价的暗红色棉服,蜡黄的脸色。
几乎在同一时间,司禾转回了身,几秒后,她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不是这样的。
蒋玉红在她的记忆里不是这样的。
这个女人总喜欢穿着修身又艳丽的旗袍,喷满身浓烈的香水,踩着细高跟,化着大浓妆,给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化上上挑的黑色眼线。
她自信、张扬、不甘,她厌恶贫穷。就算包里只有一百块,也要全部花来打扮自己。为了让自己活得更漂亮,她能狠心地头也不回就抛弃亲生女儿。
蒋玉红是这种人。
司禾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使劲擦了把眼角,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转身,坐到了蒋玉红对面。
相对无言。
良久,蒋玉红搓了搓手,神情有些尴尬地喊了声:“……禾苗。”
司禾看向她,平淡又疏离道:“找我什么事?”
“妈妈……”她声音有些哑,清了清喉咙又道,“妈妈就是想来看看你。”
“最近才听人家说你离婚了,你还好吧?有没有什么不开心——”
司禾靠上座椅。
她扯了扯嘴角,“呵”了声:“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说完了?”她干脆利落地起身,往外走,“说完了我走了,还有工作。”
“诶禾苗!”
蒋玉红从座位上弹起来,跑过来拦住司禾,急急道,“可以借妈妈点钱吗?你妹妹——”
司禾停住脚步,垂眸看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啊。
蒋玉红无措地低下头,躲开司禾的视线,呜咽出声:“你妹妹、你妹妹生病了……医生说需要化疗,我、我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了,我也不知道找谁。你知道的,自从你爸爸进去了之后,我们娘俩就到处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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