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辅一脸不悦,他袖手而去。
等回到下榻的院落,他忍不住朝着幕僚陈潢抱怨:“为兄还以为太子爷乃是稳扎稳打之人,想不到竟是夸夸其谈,大而无物之徒。”
“紫垣兄前日不是还在夸奖太子殿下?”陈潢面露疑惑。等细细听靳辅说道以后,他面上露出一丝惊容。
可是面对不悦的靳辅,陈潢欲言又止,他眉心紧紧锁着,附和两句以后心事重重的离开。
陈潢没有和靳辅说起过一件事。
他实际上的确有一回,误打误撞琢磨出一个可以将泥土凝聚为石块的东西。
可就只有那么一回。
后头无论他如何折腾,都没能再还原到那般坚硬的程度,顶多只能接受一两锤之力便会开裂,也根本无法用在坚固堤岸上。
陈潢很不甘心。
他反反复复测试数次,直到身上的银钱用尽,才不得已选择放下此事。
要不是那块石头如今依然伫立在自家宅院里,要不是反复测试时偶尔也会出现一块颇为坚硬的石头,陈潢都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而如今听闻靳辅提起此事,陈潢的心又再次加快速度,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翻箱倒柜将自己那一份研究笔记找了出来,反反复复摩挲着泛黄的书页,原来的梦想有一点一滴的涌现出来。
要不要呈现上……去?
陈潢心里是有不甘的,有愤怒的。他自持能力不亚于所有治河官员,偏偏他厌恶八股文章,明明年幼时曾是闻名遐迩,颇具美名的神童,到最后连个秀才也没能考上。
这也让他无颜在家乡,选择西行前往宁夏等地研究农田水利……而陈潢万万没想到,学习和爱好想要转变为为百姓谋利时又遭到了身份这一重创。
辗转多地,也唯有靳大人赏识他的才华,让他当了幕僚借此介入黄河治理之中。只可惜区区一个幕僚又能有何用场?百姓怀疑,官员冷视,陈潢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也试图重新去读八股文,可是一看到这些东西他又头痛欲裂。
唯一的办法就是被保举。
可是被保举就必须要有可以看见的功劳。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呢?
陈潢眼里有着不甘,手指紧紧捏着这份册子。他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再去与靳辅商量一番,拿起册子往门外奔去。
靳辅也察觉到陈潢的异常。
等陈潢离去没多久,心神不宁的靳辅也打算去看看他。只是没想到靳辅刚刚踏出大门,就和急急赶来的陈潢撞了个满怀。
“天一?”
“紫垣兄?”
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潢拱手道:“紫垣兄,弟有件事想要和你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