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震惊有之,感慨有之,羡慕……大约亦有之,另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揣摩不出了。
“陆夫人这手段好生厉害。”她幽幽说道,“莫说是崔太夫人本人都未曾在崔氏谱牒上立传,就算是其他各家也没有给媳妇立传的,偏这事却让崔家根本拒绝不得,就此开了先河,往后她就算是想改嫁,崔家也只能尽说她的好话。”
而像陶新荷这样先得皇帝赞赏,后又得夫家立传的士家女子,十年后若当真想改嫁,定也是不缺好人家求娶的。
红芙道:“婢子也没有想到,少卿夫人原来是这么个烈性的脾气。”她甚至都有些后怕,万一那天陶新荷回去之后不光是小产,而是有什么旁的三长两短,只怕她和自家姑娘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说别的,就光是陆夫人为亲妹子筹谋的决心与手段,就不是周家能比得上的。
“十年……”周静漪看着窗前花觚里那几枝开得正好的木芙蓉,喃喃道,“她当真半点也不惧么?”
她想挣脱这五年又五年,可陶新荷却竟然自己往里面跳。
她想不明白,明明陶三娘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姑娘,”红芙斟酌地道,“那您想好了么?也不知道崔少卿晓不晓得金陵这边发生的事,况他还在战场上,估计一时半刻也没法操家里头的心,您当真要等到他回来再说么?”
周静漪沉吟了良久。
“再……等等吧,”她说,“反正等崔家给陶三娘立了传,我也是一样能借此得些机会的。”
六年了,她还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郁氏今日又进了宫。
乍然见到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儿,她先是一愣,然后忙心疼地迎了上去,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楼妃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昨夜里吐了两回,没怎么睡好。”
“你这阵子常睡不好,”郁氏焦心地道,“身子还是要保重的,不然如何能怀得上孩子?”
她不提还好,一提,楼妃又有些作呕了。
郁氏替她抚了抚背,转头对跟着自己一起来的妇人说道:“你快帮夫人看看,可当真是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