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不为民呢?”陆玄逼视着他,“你便要拖着自家随他去遗臭万年?”
“你……”陆方气得涨红了脸,又拿他没辙,只得转而对陆立道,“长兄看看,这陆三郎成日里都在狂言什么?”说完又不甘心地冲陆玄说道,“昭王本也不是有意为之,事后你能让他如何?他也是体恤周侧妃失子之痛。再说难道他就束手待毙,由得那家人帮着楼氏来坑害自己么?”
陆玄轻笑一声:“二兄真是深得自欺欺人之精髓。”
陆方险些被他气了个仰倒。
“好了,别吵了。”陆立轻咳着,蹙眉看了陆方一眼,“三郎又不是没有分寸的,这些话他也只是在你我面前发泄一番罢了。”
陆方顺了口气。
陆玄没有言语。
“三郎,”陆立道,“你先去外间等会儿,我与你二兄单独说几句。”
陆玄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了。
陆立这才对陆方说道:“先前我说你那话,你可听明白了?”
陆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兄长说的是他久于朝中浸淫而致失了敏锐之事。
“阿兄……”他还以为那是对方为了安抚三弟才说的套话。
“简之这次是对的。”陆立道,“你虽辅佐昭王,但不代表要事事顺他,他要怎样圆满便怎样圆满。这样日子久了,将来他也只拿你当个能办事的臣子——这次让周家长教训,也就是让昭王长教训,不可让他失了对陆氏的敬畏之心。”
陆方微震,随即下意识张口欲言,然后嘴角微翕,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陆立又缓缓说道:“我大约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光景了,你和简之还有许多年需勠力同心之时。”
“你莫要忘了,”他说,“我们三个是亲兄弟,待我走之后,除了简之,族内没有人会当真实心实意地帮你。”
陆方这才明白了长兄是在交代身后事,心里顿时更感难受。
“那,现在已经这样了,”陆方尴尬道,“我又该怎么办?他那犟小子,也不是能听两句道歉就行了的。”
况且万一陆玄再提出什么改弦易辙的话,他总不能顺着答应吧?
陆立道:“不必多言,行动照顾便是。”又提醒二弟道,“改弦易辙并非易事,他也要有个正当的理由才可行事,我看他最多也就是想让昭王警醒些,这事你倒不必阻他。”
兄长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陆方也没什么可辩驳的,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陆立就让他出去,把陆玄换进来。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说这么多话的缘故,陆立觉得有些累,想喝水又懒得去拿,便只静静地闭目养神,平复着有些费力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