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笑不得地怼他道:“你都这样想了,还说我怕吃亏?”
陆玄朗笑了两声,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言罢,又搂着她的肩轻晃了晃,“快与我说说,须知道那时我念着你这陶大姑娘冷漠无情,还以为要等上许久,向你求亲时可谓破釜沉舟,别提有多忐忑了。”
陶云蔚失笑,顿了顿,方轻声说道:“大约是在金明园里,你对我说‘放心,有我在’的时候。”
陆玄微愣,少顷,低头在她头顶一吻,温声道:“往后我也都在。”
“那你呢?”她回答完便立刻又反问道,“我原还以为陆三先生待我当真是瞧晚辈一样的。”
陆玄自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三分调侃,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坦坦荡荡回道:“我原也以为是的,不过你说你要随便嫁个人的时候,我觉得心里很难受,那时我就晓得了。”
“我那时说的不是要随便嫁个人吧?”她还有空质疑这个。
陆玄垂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起这事还颇有些不乐意,挑眉道:“除了我之外,你嫁给旁人对我来说不都是随便什么人么?”
好吧。陶云蔚忍了笑,也不同他争。
只听他又缓缓说道:“但要说我几时对你有的不一样,我那时明白过来之后也仔细想过,后来发觉,应该是你第一次来暮苍山找我,说我住在那里是做做样子的时候。”
她愕然地抬起头朝他望去。
陆玄含笑凝眸地看进她眼中,缓声道:“世人都说我是世外清流,不入俗尘,可只有你看出来,我心有俗念未能挣脱。”
他住在暮苍山,的确是想隐于世外,可正如陶云蔚那时一眼看出来的样子,他又给了这俗尘来沾染的机会,便是因她当时那句话,他才终于直面了自己终究“俗气”的事实。
陆家的事,外面的事,他到底是不能完全放下的。
所以他们才有机会来找他。
陶云蔚知他之俗,而他亦知她之不俗。他看过太多自折风骨依附高门的人,而她看似随波逐流,其实心里是高高在上地看不起那些所谓的盛门高族,哪怕陶家门第差着千里万里,她又是那样的势单力薄,但只要有机会,她就不想认输,即便输了也要找补回来。
这就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同他一样“不正经”。
从一开始他和她就是同路人,所以最后,也理当是彼此的归宿。
陆玄便是当时想明白了这些,所以才决定:今生不娶便罢,若要娶,便只能是她。
“我始终是个俗人。”他说,“明明晓得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家世,若是为你好,其实本该成全你,可最后还是因着这份自私同你挑明了我的用心,求你嫁给了我。”
“但其实我心里一直是有些忐忑的,所以那时在赵县,你对我说你从来也没嫌过我,说我与别人不同的时候——绵绵,”陆玄轻叹道,“你不知我有多高兴。”